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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到驻马店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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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出站。凌晨的风有些凉，西边的天空现出迷蒙的青色。

我和父亲往南走过去，那是一道走廊，放下行李。我看着对面这座陌生的城市，中间隔着空空的车站广场，仿佛“缓冲地带”。我明白天亮后自己就会走进它，而且将在这里一待三年，这令我觉得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因为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心里想要新的开始！

我看看表（父亲的老式机械表），才5点多，距离天亮还早。虽然我只穿了一件皇马长袖球衣，但丝毫不觉得冷，反而很清爽，围着行李转了几圈，又走又跳。

然后，我像是“试探性”地逐渐走进广场，兜转着圈子，圈子越来越大，自然也就越走越远。我看到广场西南有一座飞马雕像，走过去，转到正面，仰头端详了半天，渐渐攥紧拳头，心中更加升腾起豪情壮志。

女孩两人在我们南边不远处歇足，应该也是等天亮。我故意绕半圈走近去，装作不经意间瞧一眼，见她坐在箱子上，仍然迷迷瞪瞪的样子，围巾半拿下来，却是一个小小个子，其貌不扬，头发发黄，不禁好是失望，尤其是自己期待的一路。

我坐在塑料袋子上，失落地闭上眼睛，到底是觉得有些困倦了。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见天色明亮了一些，四周的建筑渐渐现出轮廓。看看表，还是有点儿早。我心情重新舒展开，因为想到是自己多想了，把小说里的情节硬搬到生活里，其实每个人都是非常平凡的，我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有美女对我不喜欢，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见父亲正朝他们那边看，我笑笑说他们也是去师专报到的。不料父亲马上迎过去，我也只好愉快地走上前，问她是哪个系。她爸说是中文系。我很高兴，因为自己也是中文。

忽然，我心里一动，开口借她的通知书看。他拿出来。我看到姓名一栏写着“曾东梅”，再往下看，分明是“汉语言文学”。我心里一沉，因为记得自己的通知书上写的是“中文”，慌忙拿出来看，果然不错。我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有些颤抖地打开学校邮寄的“录取专业一览表”，再看一遍，登时如坠冰窖。

难道我的专业真是“小学教育”？那我学这有什么用？……在家里的时候，我和姐一直担心这件事，没想到现在得到残酷的证实！

我顿时失魂落魄，见父亲和他还在研究是不是同一个系，已经无心去听，默默地走回来，坐在塑料袋上，无力地弯着腰，双手抱头。我觉得这极如一个骗局，而钩是自己设定的，若不是我在家里苦苦思考之后最终决定来这里，又何至于落得今天的惨况？“回去吧”，我想，可是突然发现：“回哪里去？我又如何回得去！”瞬间被绝望淹没了，撕心裂肺般的……

我闭上眼睛，往事纷至沓来：

初三最后一次毕业考试，我偶然发现汪冬霞，一见倾心。复读那一年，我千方百计调位和她坐前后排，煤油灯下给她苦苦地写信，撕了一张又一张纸，抄了一遍又一遍，成稿81页，7万多字。黄昏里，我站在林边小路一次又一次等到她来，却始终不敢开口唤。直到梦中吐真言，兄弟们集体护送我到她家门前，送出信后，我一蹦三尺高，干了半瓶白酒。然而仅仅过了3天，我再一次去找她，她竟然大声地叫我“滚蛋”。从此我几乎不敢去教室，终日在操场上踢球，学习一落再落，她却节节升高。直到中考前两个月，我才幡然醒悟，奋起直追，怎奈为时已晚。最后一次期考她第1名，我第11名，而首次期考我是第2名，她是第15名。中考三天我破釜沉舟，偏又不幸遭人暗算……那一年几乎所有同学都考上了高中。我本想去南方打工，终究不甘心，含恨复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上高中，上大学，我不要认输，并且希望遇到一个懂我的女孩，把我的故事说给她听，请她告诉我到底“错”在了哪里。只叹高一、高二文理科分分合合，尤其是我放弃一中省重点，而选择树人私立高中，本想凭日语取胜于高考，谁料阴差阳错还是回到英语班。虽然我十分努力，对理化却日益吃力、厌倦，而她在二中却成绩骄人。高二暑假，我正灰心丧气，得知她竟然名落孙山，而且神奇的是所有同学均折戟沉沙。惊喜之余，我不禁重生雄心壮志。高三伊始，我毅然决然地弃理从文，从此废寝忘食、不舍昼夜，成绩从全校文科第289名升至第5名。奈何高考发挥不佳，到底未上本科线，她如愿考进山东医学院，大家也都蟾宫折挂。正因为想到此节，我才婉拒老师和校领导，不听二舅和姐劝说，坚决不复读，以求再“战”于大学——可是，现在我又该怎么办？

父亲走过来，小心地说应该都一样。我痛苦地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我，大概也心里难过和失望，蹲在旁边不住叹气。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我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广场上出现一些人，来来往往，远处几个载客的机动三轮，司机下来张望着。女孩他们已经坐车走了。

可是，我又该向何处去？！

我分明觉得面前的城市已是那么陌生，中间的广场就像一条鸿沟难以逾越，我知道车站就在自己背后，可是真的要原路返回吗？也许注定如此！我和这座城市无缘，回去复读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凄凄惨惨戚戚、单单薄薄地站起来，看着行李，心想亏自己还带了这多东西，里面不禁有我喜欢的书，还有高中的日记和书信、未完成的文稿，另一个袋子里面是母亲按照校方规定专门做的被褥，真是好不讽刺。

突然心一狠，我抓起塑料袋子，重重地扛在肩上，转身往候车室走。

“你咋去？”父亲惊喊，一骨碌爬起来。

“回家。”我平静地说。

父亲冲上前一把抓住我手臂，摔下行李，生气地大声斥责。我分明感觉手臂生疼，脸上只有无声泪流。最终我无言以辩，同意父亲的话，决定去学校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