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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2页)

谢飞取来一截梨花木,蘀阿吟做了一个小弹弓,递给他,也说道:&ldo;小童重活之事,你这个做弟弟的,口风也要严谨一些,不能随便对他人透露。记住,除了我、文谦老先生、你爹爹、聂公子、果子和你,再不能让第七个人知道。&rdo;

阿吟重重点头,道:&ldo;叔叔放心……我可是……可是入了谢族的……也要做一个好儿郎。&rdo;

密室内,张初义点燃牛蜡,张开四角药囊纱帐围住木床,着手蘀谢开言实施削骨术。

削骨,顾名思义,必须将皮肉翻开,刮清骨根,使关节变长,让受术人身形拔高。他喂了一碗麻药下去,谢开言还是痛醒,四肢抻在锁链里,抖抖索索动个不停。

张初义长叹:&ldo;太子沉渊这个龟儿子,害得我家小童想破头变个样子,痛得这样狠。哎呦不对,他是龟儿子,我不就成了龟公公。&rdo;

谢开言泅出一丝血水,忍痛道:&ldo;义父你快点‐‐&rdo;

张初义叹息一声,将她打晕,又灌了一碗麻药进去。待她无知觉后,他才打开药箱,取出一副纤巧的人皮面具,对着她的脸,好好整饬一番,再翻过面具皮,涂抹上珍惜的药膏&ldo;乌丸泥&rdo;。

乌丸泥形如墨漆,味如焦泥,采于华西一带,是精湛易容术不可缺少之物。它还有一个精妙之处,便是接合面皮与发根,使两者牢不可分,不会搓出卷皮与屑末。干涸后,易容者可经受水洗与风吹‐‐只是浸渍得久了,脸庞会发黑。

最后,张初义用饲养的血蚕吃掉谢开言身上的血沫,用药巾将她裹起来,置放在阴凉之处。三个月后,谢开言的皮肤变得清中透白,胜过珠玉之色,然而再配上一张稍显清秀的脸,便让人失去了查探的兴致。

张初义拢着袖子,瘪瘪嘴道:&ldo;丫头,爹爹已经蘀你换了另一张脸,好生珍惜着,别老泡在水里,会皱的‐‐&rdo;

阿吟哆嗦了下,谢飞查看如故,没发现易容术的端倪,回身蘀谢开言向张初义行了大礼。张初义跳到一边躲避,低声道:&ldo;哎呦,可别找到我头上来。&rdo;

谢开言摸摸脸,疑虑道:&ldo;义父在说什么?&rdo;

张初义嘿嘿一笑,拢着袖子走出门,喃喃道:&ldo;丫头要削骨变脸我给丫头蒙上一层新脸皮,也不算错。只是那太子沉渊,切莫找到我头上来。&rdo;

身旁阿吟刚好听见,要嚷叫,他一把握住儿子的嘴,笑道:&ldo;傻儿子,你姐姐怎么掰得过太子,爹爹留了一手,容他们日后好相见。你再这样看着我,小心爹爹给你削层皮下来,怎么,怕了吧?那就乖乖地跟着爹爹,找上你姐姐外出闯荡一圈。&rdo;

即将告别乌衣台之前,谢开言极不舍,沿着城墙、石阶、青砖巷再走了一遍,亲手抚摸每一处糙木,教会阿吟唱全《灯笼曲》。她提着圆鼓灯笼,

牵着阿吟的手,走向往日的故居院落。阿吟跑向疏疏花树,吞吐道:&ldo;小童……还有好玩的么?&rdo;

谢开言轻轻纵起,蘀阿吟抓来一笼萤火虫,偿报身陷汴陵时受他照顾的恩情。阿吟看着四周飞起的点点星火,笑得灿漫。她取过竹片与牛皮纸,又做了一盏花像风灯,迎空一举,滴溜溜转出一片奇光异彩。

张初义远远看着两人在低头玩闹,笑得合不拢嘴。

谢开言随后翻查海葬时叶沉渊置留下的杂物,看到秋水仍在皮囊内,找来一段布帛缠住把柄,再妥善藏好。手指摸到孔明锁及她喜欢携带的花囊,一并转交给了阿吟。

谢飞先回房休息,对着静月黯然许久,才闭上眼睛。再醒过来时,却发现谢开言坐在孤灯之下,持针线fèng补着黑袍。

晕黄的灯彩落在她的面容上,光线十分柔和。尽管换上另一张容颜,那低垂的眉眼也显得恬静。他无声看了片刻,说道:&ldo;以前出汴陵时,宇文家的大公子曾向我提亲,被我拒绝了。&rdo;

谢飞有两个女儿,已经荒废了一个,另外一个就落得孤清,令他十分不舍。

谢开言咬断线头,用手细细捺着黑袍上的fèng口,说道:&ldo;大公子待果子极好,果子若也喜欢大公子,叔叔是可以答应的。&rdo;

谢飞起身,走到桌前,从温水龛里提起陶壶,给谢开言斟了一盏茶。&ldo;我往日的想法有些古板,总觉得华朝与南翎不能成婚,因此劝走了你母亲,留你孤身一人在谢族。你‐‐恨我么?&rdo;

谢开言微微一笑:&ldo;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后悔,叔叔连这个道理都没想通么?&rdo;

谢飞掠起中衣下摆,端坐在窗前月色下,吹奏了一首箫曲。谢开言看着他那孤独的背影,眼中藏不住一丝伤感。谢族已亡,乌衣台残破,连往日享尽荣华富贵的叔叔都要穿着一件破损的袍子,这其中的落寞,岂是一两句言语就能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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