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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第2页）

入侵者的神色由嚣张逐渐转变成了诧异，又转变成了畏惧，可他还是不甘心地继续攻击。

又过了几分钟的功夫，入侵者终于得出一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结论：这个狩猎目标远比自己预计的要强。

奥尔德斯被敌人惊恐万分的表情吓了一跳。为什么要害怕呢？竞争派不是信仰虚拟游戏论吗？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奥尔德斯在转瞬间又好像理解了。

这些入侵者在狩猎别人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相信虚拟游戏论。他们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只是在淘汰能力不足的选手罢了。只是在追求光辉前程罢了。被他们“击败”的选手们会回到现实世界，继续以前的幸福生活。所有人都过得很好，没有人受到伤害。快乐竞技。

然而，当这些人自己即将被别人淘汰的时候，却忽然开始思考一些其他的问题。虚拟游戏论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像从来没有被证明过。说不定现实死亡论才是真的。也是，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这么和谐美好，十全十美？一想到这里，这些人就惊慌起来，因为他们这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会死。他们不想死。

多么方便的逻辑，奥尔德斯感慨，我可以伤害你们，但你们不能伤害我。

永远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永远只相信对自己最有利的理论。

入侵者边打边后退，他察觉到奥尔德斯似乎在想什么事，便立刻抓住这次机会，倏地转身，准备逃之夭夭。

奥尔德斯会在战斗中思考，却不会在战斗中走神。

作为守卫队的一员，歼灭入侵者是我的职责。

这样想着，他手里的剑在刹那间送了出去，然后遇到了一股陌生的阻力。

这阻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却又比他想象中的要小。奥尔德斯刻苦训练两个星期，却从未刺中砍中过任何东西，心里自然是微微一惊。可他又蓦地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脆弱到…可以被这么简单的动作毁灭。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奥尔德斯这么胡思乱想着，动作上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一直把剑推到无法再前进，然后就这么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一脸木讷地端着一把动弹不得的剑，直到阻力和敌人的身体一起消失，他眼前只剩下落在地上的ID吊坠。

一切又重归于平静。

奥尔德斯把剑放下，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希望虚拟游戏论是真的。他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大概是有一点难过，又有一点自豪，两种情绪胡乱混合在一起。

萨默走到奥尔德斯身边，捡起地上的ID。

“队长，我突然觉得，他这样的人…在现实世界中也不一定干得出杀人放火的事。”奥尔德斯低声说，“他确实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利己主义是人的本性。”

“所以呢？”萨默心平气和地注视着他。队长先生早就对新队员的这一阶段习以为常：他们会质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是否公正。

“没什么，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奥尔德斯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说…如果现实死亡论是真的，那么，西尔达那金字塔的创造者才是那个最恶毒的人。”

“我们一贯是这样认为的。你才发现吗？”萨默冷笑。

“我早就知道你们对创造者恨之入骨。但只有在亲身经历这些事之后，我才能真正理解这股恨意。”奥尔德斯凝视着萨默手里的ID，“除了创造者以外，与金字塔产生关联的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创造者利用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之处，迫使我们自相残杀，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萨默淡然道，“我建议你化仇恨为力量，像我一样，每当陷入低谷时，就幻想着自己能有朝一日把创造者暴打一顿，让他好好体会一下我们曾经感受过的绝望。”

萨默看了奥尔德斯一眼，又无奈地补充道：“不过，我想你也不需要这条建议。你好像永远没有陷入低谷的时候，也永远不会缺乏动力。”

“是的。”奥尔德斯自豪地冲他微笑，“可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建议。人总是会变的，说不定哪天我就需要了呢？我向来乐于接受别人的建议和意见。”

人总是会变的…你也相信这句话吗？萨默心想。难道你这样活力四射的人，也会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颓废不堪吗？你也会变成我这副样子吗？

萨默自私地不想让奥尔德斯有任何改变。

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你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萨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