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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我嘟着嘴抗议，&ldo;我才不是孩子，我都二十一了。&rdo;

很奇怪的感觉，我过去总是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但是当又一次听见慕承和说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却有种别扭劲上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让自己跨入成人的行列。

第二天，我在洗手间格子里上厕所，正要冲水，听到外面有人一边洗手一边说，&ldo;你们班那个薛桐。&rdo;

我愣了下。

&ldo;怎么？&rdo;另一个女生乙回答。

&ldo;我和她一起上俄语课，碰见她单独和我们俄语老师一起下楼，挺那个啥的。我看见过好几次了。&rdo;女生甲说。

&ldo;她啊‐‐&rdo;乙说了两个字，意犹未尽的感觉。

&ldo;听说下学期实习，吴书记还留她在学院实习，真让人嫉妒。&rdo;

因为大四的时候要考英语专八，所以学院将我们实习的时间从四年级提前到了三年级下期。故而，大家都在找地方。

&ldo;正常啊。很多老师都喜欢她，那是没办法的事。&rdo;

&ldo;为啥？&rdo;

&ldo;算了，背后说人家小话也不好。而且她也不讨厌。&rdo;

女生甲倒是来兴趣了，&ldo;说说嘛，难道家里有背景。&rdo;

&ldo;那倒不是。&rdo;

&ldo;那为啥？&rdo;

&ldo;因为她爸吧。&rdo;

&ldo;她爸？&rdo;

听到别人说我爸，我冲了水，推门走出来。她俩看到我都是一怔。我若无其事地走到镜子前面洗手，然后说：&ldo;我爸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一个开出租车的，然后见义勇为的时候死了。&rdo;

我关掉水龙头，找不到地方擦手，便在牛仔裤上随意地抹了抹，走出洗手间。

我高三那年，老爸去世的。

他们说是抢匪抢了金店出来，换了车然后上了他的出租，拿刀逼着他出城。当时我爸明着骗他们说抄近路，结果是绕道到就近的派出所。

我爸一看到派出所门口的警车，大喊警察，然后车里的那些人就将他捅死了。

这个过程，当年在省台和市台的新闻现场里放过一次又一次，伴着现场群众声泪俱下的描述和执勤警察的亲身回忆，还有车上和地下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后来，很多领导到我们家来看望我们。

他的骨灰被放在我们市区的烈士陵园里，成了烈士。

我当时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爸长得胖，和人合伙开出租，因为常年要在家给我和我妈买菜做饭，所以他都跑夜车，白天睡一会儿就起来做饭。

他脾气好，就是不能看到欺负我，否则会他又比谁都生气。可是他是个挺胆小的人，连楼上楼下的一些难免的小摩擦，他都不愿意和人争执得罪人家，还总是笑嘻嘻地充当和事老。

和老妈的雷厉风行截然不同。

所以很难想象，他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和歹徒顽强搏斗的英雄。

老爸在医院里因医治无效而去世的消息传到爷爷耳朵里的时候，老人家心脏病突发，一口气没上来，成了植物人。

就这么在同一天，世界上最疼我的两个人再也不对我笑了。

当时，奶奶戳着我妈的肩头，哭得死去活来地说：&ldo;都是你这女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是个扫把星，当我二十年媳妇儿，孙子生不出来，还要了我儿子的命。你觉得你是警察，你是英模，你什么都比他强。你一直看不起他，尽知道说我儿子没用，不是男子汉。如果不是你这么长年累月地激他，他能这么犯傻？&rdo;

早上一起来，白霖用胳膊肘捅了捅我：&ldo;昨晚你做什么梦了？睡到半夜，听见你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梦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