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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她怏怏缩回了手，直身跽坐着，垂首道：&ldo;我长得不如相父的意，我心里知道。可是再丑的人也有畏死的权力，荧惑守心，王之将崩，相父就不想与我商议继位皇帝的人选吗？我还是觉得你应当搬进禁中，这样万一东宫出了纰漏，你也好及早赶到主持大局。我的死期就在不远了，相父连我死前唯一的要求也不能满足，似乎也太无qg了。&rdo;

丞相的心头没来由地瑟缩了一下，说得很是啊，再丑的人都会有求生的本能，何况她生得并不丑，和小时候比起来，早就已经惊为天人了。

但是让他住进宫里，终究可行xg不大。他略沉吟，&ldo;荧惑守心是太傅和太史令的一面之词，臣没有亲眼所见，断不会相信。请主公稍安勿躁，待今夜臣会同太史局官员一同观天象，若蒙列祖列宗庇佑，荧惑移过了三度，那么一切不过虚惊一场，主公便可放心了。&rdo;

扶微听后点头，&ldo;相父审慎，就依相父说的办。不过太史局观星象是他们的份内，相父就不必亲自去了。荧惑停于心宿，事关朕之生死，我也不能心安理得坐在章德殿等消息。今夜就登朱雀阙，还请相父作陪，是好是歹自己证实了，夜里才能睡得安稳。&rdo;

这个要求提得合qg合理，丞相也没有任何推辞的道理。于是便起身揖手，&ldo;臣领命，入夜陪同主公上朱雀阙。此前请主公宽怀，臣曾同主公说过，这世上眼见都未必属实，何论假他人之口。&rdo;

扶微很欣慰的模样，&ldo;多谢相父了，相父是我良师，听君一席话，把我心头的烦闷都扫空了。&rdo;

何时何地都jg打细算，这是她十年来不得不具备的一技之长。尽量制造与他在一起的机会，或许日久年深，他就会喜欢上她了。这种人她看得很透彻，不爱时冷酷无qg，一旦深爱便会倾其所有，比起与他斗智斗勇，还是令他臣服更加一劳永逸。

不过过程艰难啊，那个莫名其妙的连峥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说他们两人常常连衣裳都混着穿，以丞相的为人，若不是要好到了一定程度，哪里会那么随便！

有些不好开口，她计较了一下措辞方道：&ldo;先前相父榻上的，可是锦衣侯连峥？我记得端午那日接到他返京的陈条，我以为他早就回天水去了，怎么如今还在？&rdo;

丞相提起他就头疼，又不能直说他不愿意离京，只道：&ldo;他此次是为奏请加固天水城防，另外军中人数扩充，军饷粮糙都要调整，派遣少府史入京又怕处置不周，因此只得亲自呈办。&rdo;

扶微心里自然有她自己的计较，这哪里是怕底下人办事不周，明明是借机回来看望丞相。派遣外埠的官员不得皇命，严禁长时间滞留京畿，要不是丞相袒护，想必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

她徐徐叹了口气，&ldo;天水离京甚远，这些年他在那里，应当吃了不少苦。按说他是我长辈，我也不当要求他什么，但天水外接河西走廊，古来乃兵家必争之地，若没有信得及的人镇守，我怕西边要出乱子。满朝文武多少双眼睛盯着宗室，相父应当比我更清楚，他如今罔顾朕之委任，相父看……&rdo;

丞相显然求之不得，&ldo;主公圣明，臣即刻告知他，责令他明早离京，返回天水。&rdo;

扶微本以为丞相会为他开脱的，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应准了。她偷着瞥了他一眼，心里窃窃欢喜，面上却是万年凿不破的坚冰，&ldo;如此最好，也请相父代我劝诫他，他肩上挑着千万郡民的安危，愿他不负朕所托，为朕守好一方疆土。&rdo;说罢起身绕室游走，喟然道，&ldo;荧惑是战星啊，既然停于东南，必然有兵祸。他身为宗亲，更应当坚守辖下，以免给人可乘之机。我……是女流，对战争生来恐惧，此时不倚仗至亲，应当倚仗谁呢？&rdo;

她说的是实话，那点私心完全掩盖在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下，自己听来也觉得颇有道理。丞相自然是领命的，她留意看他的表qg，坦坦dàngdàng，没有半丝为难。她松了口气，看来还有挽救的余地，至少他对连峥没有任何留恋，这样可遂了她的心了。

绝口不提刚才那点令人难堪的小动作，扶微含蓄问：&ldo;相父到底不考虑搬进禁中和我同住吗？&rdo;

丞相说不，&ldo;多有不便。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男女相处要避嫌，男人与男人之间也一样。臣不进宫，是为保全主公清誉，请主公体谅臣之苦心。&rdo;

其实清誉不清誉，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他更多考虑的是自己吧，担心羊入虎口，担心有去无回。

扶微掖着广袖说好，&ldo;既然如此，我也不好qiáng求，后话再说不迟。&rdo;顿了顿回首又问，&ldo;那日我宣灵均入宫，他回来之后同相父说起什么了吗？&rdo;

丞相抬起头，山水画前的少帝有种稚嫩而单纯的美，即便她在算计你的时候，依然带着轻轻的笑意。

他记得那日灵均的确同他说起过，她要的仅仅是名义上的婚姻，她心里有很明确的目标，那个目标就是他。真好笑，人小胃口不小，朝堂之上还没有人敢和他争高下，她竟瞧上了他。那种感qg是爱才奇了，分明是为了吞噬他，生出的偏执的yu望。

他摇头，&ldo;什么都未说，只说陛下下定了决心，会当朝宣布诏书。&rdo;

&ldo;可惜了，筹备得再好，赶不上变化。&rdo;她带着无奈的表qg耸了耸肩，&ldo;再待几日吧，等眼下的难关度过了，终身大事还是不能耽搁的。&rdo;朝外看了看天色，&ldo;我应当回去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实属无奈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