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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封淙忽然靠近元棠，瞳里仿佛接了屋外四月的阳光，他伸手捏捏元棠的脸颊，语气淡淡地说：&ldo;知道了。&rdo;然后越过元棠，卷起地上的卷轴都放回书架上。

&ldo;啪&rdo;地一声，元棠手里的空杯子掉了，幸好是个竹杯，没有摔坏。

屋里传来元棠抓狂的声音：&ldo;不要捏我的脸!&rdo;成熟什么的都是错觉，捏脸太幼稚了。

第二天又是大早，元棠带着一些随身衣物进宫，康馨殿的宫人在侧门接他。宫里不许一般男子擅入，袁德和小厮都没跟着元棠。

后来还是封淙和太后说自己还想多要一个护卫，把袁德也调入康馨殿。

袁德遇事机敏，武力值还高，有他在，元棠更放心些。

元棠住封淙隔壁，刚开始还有些兴奋，夜里挤到封淙的房间里和他说话，封淙倒没赶人，或许知道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甩不掉元棠，所以懒得赶了。

元棠最关心的还是封淙这一年里的生活，趁夜里没人，就问：&ldo;太后为什么不送你回上筠，是因为……还想杀你?&rdo;

两人都洗了澡，头发散开，并排坐在榻上，封淙吹灭了几根蜡烛，只留下墙边一根，顺手扯下床帐。

&ldo;他从来都想杀我。&rdo;封淙说，&ldo;至于太后嘛，大概因为我阿父……或者怕我又跑了。&rdo;

火光穿透床帐变得微弱，印不出封淙的神色。

元棠不敢贸然把自己对太后的一些猜测怀疑说出来，毕竟他了解不多，而且封淙看起来不是毫无察觉。

他问：&ldo;那太后对你好么，你在宫里过得怎么样?&rdo;

封淙的声音带笑：&ldo;她能对我怎么不好，缺我吃缺我穿吗，小将军，你瞧我像受苦受难的样子?放心吧，看在我阿父的份上，她不会亏待我的。&rdo;

封淙住的地方，吃的穿的用的，的确没有受亏待的样子，元棠闷着声音说：&ldo;我就问问嘛。&rdo;

封淙说：&ldo;以前在上筠她也总给我送东西，就是个意思，不会差到哪去。要不是她，我叔父早就杀我了。&rdo;

元棠忍不住问：&ldo;既然……还顾忌太后，那时为什么又要派人到上筠传旨。&rdo;

&ldo;他已经不想留我。&rdo;封淙肯定德说，&ldo;他一定后悔让我活着我长大，后悔没再当初就杀了我。&rdo;

封淙的语气太冷静，元棠忽然心口扎了一下，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是因为窥探了宫廷诡秘，而是因为封淙。

他好奇个什么，居然追问封淙这种问题。

封淙注意到他的沉默，忽然伸手过来揉他的头发，说：&ldo;行了小将军，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现在给我当伴读，有些事就算不说也迟早也会知道，不如我来告诉你，咱俩知个底，省得你被人算计还连累我。&rdo;

话是嫌弃的，但封淙一点没有怕被元棠连累的样子。

对元棠来说封淙是个迷，在琚城遇见时他就与一般人不太一样，其貌不扬，机智勇猛，来历不明，到泽柔忽然得知封淙的身份居然是先太子的儿子，让元棠更不可思议。

他身上迷雾重重，作为先太子的儿子，隐匿在一个边境小城，而他逃匿的经历也很扑朔。

他有些独来独往，但元棠说不出，就是被他吸引，即使后来封淙没有接纳他。

元棠能感觉到封淙的善意。

大概就是因为这种善意，像现在，封淙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实际却纵容着。

元棠也想回报以善意。

元棠爬在软枕上，低声说：&ldo;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要不是被我带回泽柔，你在琚城养好伤后想去哪里?嗯……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当我没问过。&rdo;

封淙躺着闭眼，过了一会儿才说：&ldo;我想去曜京，北晟的首都，我随阿父和阿娘在那里生活过，我阿娘的家人可能还在那里。&rdo;

&ldo;那南夏这边怎么办?&rdo;一个皇室宗亲，居然要脱离故国，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吧。

&ldo;什么怎么办?&rdo;封淙直起上半身。

元棠一愣，忽然明白，南夏皇室不在封淙的考虑的范围之内，他对于南夏皇庭是个多余的人，皇帝认为他不该存在，他甚至连个爵位身份都没有，与皇庭了无牵挂。

元棠于是换了个方向，说：&ldo;我是说沈三哥怎么办，他肯定会担心你，而且太后应该也不希望你离开吧。&rdo;

说到沈靖宣，封淙也有点虚：&ldo;沈靖宣那个脾气应该能气好几年，他现在都还在生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rdo;

元棠敢肯定，封淙走的时候没怎么考虑沈靖宣，难怪后来沈靖宣生气。

&ldo;至于太后……&rdo;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深沉，对元棠说：&ldo;不管她以后说什么话做任何事你都不要轻易相信，明白么?&rdo;

封淙和太后的关系果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元棠认真地点点头，同时也很担忧，封淙认为太后也不是可以相信的人，那么他身边岂不是危机四伏，这一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ldo;都怪我，&rdo;元棠说，&ldo;没让你走成。&rdo;

封淙却有些好笑：&ldo;都过了这么久你还记着这个，哎，我只是……提醒你，不用害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