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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之际,余光望见岸堤上的那盏灯光倏地落地,旋即一道修长的身影褪去外袍,像是要将夜色割裂一般跃入湖中。
——是宋濯。
姚蓁心尖一颤,未曾想即使是醉着酒,他竟亦会选择跳下来,下意识地动了动僵冷的双臂,欲要向他游动。然而她才稍稍动了动,身形却猛地凝滞,好似有什么扯住她的裙裾,大力将她拽住。
姚蓁吓了一大跳,被那力量扯着,往湖水中一沉,呛了一口水,脑中霎时闪过往先看过的话本子中,水鬼一类的诡谲传闻。她心跳剧烈,不自禁地蹬着腿挣动起来,旋即脚趾踢到树枝状的物件。
她辨认一阵,这才定了定心神,知晓裙裾许是被树枝挂住,便双手扯着裙摆向上拉。怎知她越拉扯,湖水被搅动的愈发混乱,反而拽着她越发往水中坠去。
云翳遮住月光,天幕过于浓黑,宋濯尚未寻到她。
姚蓁喉中呛了许多水,后怕地头皮发麻,濒死的恐惧令她不自觉的愈发用力挣动。她欲张口唤宋濯,冰冷湖水立即向她的口鼻中涌去,将她所有的话语都堵住。她胸腔中的空气渐渐稀薄,手足失去力气,再也无力抗衡,被湖水拉扯着坠入黢黑的湖底。
水波攒动,淹没过姚蓁的头顶,趋于平静。
姚蓁的眼皮难以抑制地沉重阖上,意识渐渐模糊,如同一只折去羽翼的蝴蝶一般向湖底坠去。
“哗啦。”
蓦地,响起几声凫水声。
浑浑噩噩之际,不住往湖底沉的姚蓁猛然被一只手揽住,有人吻住她的唇,为她渡气,而后低声在她耳边道:“别怕,蓁蓁。”
湖水中浮动着许多气泡,咕噜噜上涌,发丝在水中纠缠。
宋濯阖紧唇,拨开水,搂着她向上游,旋即身形猛地凝滞。
他蹙眉看,昏暗的湖水中,只隐约望见姚蓁的腰肢被拉扯出一个柔软的弧度。
姚蓁的此时尚且有一些意识,手指攥着他的衣摆,气若游丝地提醒:“裙……”
尚未吐出半个字节,湖水便钻入她的口鼻,将她胸腔中的为数不多的空气逼出去。
无需她提醒,宋濯已察觉到根由,指尖一用力,便将那截裙摆撕碎,搂着她浮出水面,向岸边游。
远处,被斥退的侍从们发现不对之处,奔来岸边,焦急地呼唤着。
宋濯面色冷寒,及至岸边,才出声言语,命侍从丢下他的外袍,将姚蓁牢牢裹住后,才命他们帮着他同姚蓁上岸。
灯盏映照下,宋濯眉眼黑沉,神色冷的可怕,将姚蓁平放在岸边,稍微用力挤压她的胸腹,待她大口大口的吐出湖水后,将她打横抱起,阔步向马车走去。
姚蓁不住咳呛,意识有些模糊,但隐约知晓马车行驶地极快,将她颠簸地有些不适。她浑身冷的发抖,不禁向一旁温暖的怀抱靠近一些,旋即被一双劲瘦的手臂紧紧拥住。
一路飞奔回清濂居。
宋濯横抱着她,面色沉冷,大步往浴间走去。
这样冷的天,浑身湿透的二人,周身攒动着雾一般流逝的热气,随着行走缥缈在无垠的夜里。
踏入浴间后,宋濯动作轻柔地将姚蓁放入浴桶中,先是用温水为她洗浴,而后逐渐往浴桶中加热水,为她驱寒。
姚蓁倚靠在浴桶边上,面色惨白,浑身发颤,长发浸在水中,翻涌成一朵浓墨色的花。
宋濯加完热水,紧抿沉默地伫立在浴桶边,眼中毫无酒意,清沉目光紧盯着姚蓁,垂在身侧的手臂,几近痉.挛的发抖。
——这并不是因为寒冷。
酒意早便在姚蓁落入湖中的一瞬,骤然清醒。
他阖上双眸,想到那时,她坠入湖中的画面,同他记忆深处的、母亲跳入湖中的画面重叠在一处,令他浑身血流凝滞,竟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僵在原地。
年幼的他伸出手,母亲决绝地没有为他停留半刻,一如今日他向姚蓁伸出手,而姚蓁一样没有握住。
虽然姚蓁有所掩饰,但他看得分明,姚蓁是主动避让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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