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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太夫人住的屋子是用山里现成的石头临时搭建的。
各种花岗岩,石英岩,甚至一些晶莹剔透的矿物原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整整齐齐累成了三四间小屋,外围用一种圆溜溜的彩色鹅软石堆砌出一圈的围墙,圈出了一个不小的庭院,整栋建筑在阳光下流转着浅浅的光泽,既有些粗矿,又带着几分神秘的美感。
院子打扫得很干净,有水井,石磨,鸡鸭窝棚,还搭了个秋千架,正中心堆着两个歪歪斜斜的雪人,手拉着手,笑嘻嘻的,插着红萝卜做的鼻子。
屋子里的家具用品倒是一应俱全,床榻桌椅,精细考究,塞得满满当当的。
“银色的这张请您佩戴在身上,黄色的这张烧了化水喝。
还有这个是我师娘做的金桔冰糖,润肺宽气,对喉咙好。”
袁香儿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一一摆在桌上,问候娄太夫人,“您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们能过来看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娄椿笑眯眯地说,“我什么也不缺,孩子们来了很多趟,把这里都快塞满了。
阿厌有些瞎紧张,我不过咳嗽了两声,她就慌慌忙忙跑去找你。
其实我觉得住在这里,空气也好,吃得也舒服,身体比往年冬天还硬朗了许多。”
院子里,厌女正在和乌圆一起玩袁香儿送来的花灯,狮子形状的花灯制作精美,绫绢蒙的灯身,周围绕着一圈细细的绒毛。
伴随着花灯摇晃,狮子的首尾和四肢活灵活现地摆动起来,一双点着金漆的大眼睛,还会忽闪忽闪地眨着,十分的生动有趣。
厌女瞪着乌溜溜的黑色眼睛,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摇头摆尾的小狮子,每当乌圆想伸爪子碰一碰,她就飞快地出手狠狠将乌圆的小爪子拍掉。
只听得一院子都是乌圆不甘心的喵喵叫声。
“阿厌她虽然说自己是怨灵,但毕竟是孩子们的魂魄凝聚,对什么都好奇得很。
我觉得她不像积怨而生,不过是那些女孩的寂寞,遗留在了世间,汇聚而成了生命。”
娄椿眼角的皱纹眯在一起,“她实际上是一个好孩子,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多活个几年,能够多陪陪她。”
“山里灵气充足,食物健康,不似人间浑浊,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南河难得地开口说话。
“承你吉言,你们这也就要动身去漠北了吧?”
“行程就定在后日。”
袁香儿道,“这一次的路程有些远,可能要去很长一段时间。
沿途看一看各地的风光,再体验一下大漠的风情,回来说给您听。”
娄椿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对少年少女,女孩自信而温和,像那冬日的暖阳,男孩冷傲而俊美,有如这雪山上最圣洁的雪峰,坐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
“我年轻的时候,时常听旁人谬赞于我,但想想我在你这个年纪,其实还远不如你这般的大气洒脱,独自出门远行,不以烦难艰险为惧。
那时候我的家里乱成一片,我表面上凶得很,谁都不怕,其实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哭鼻子。”
娄春伸手给她们添了茶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女娃娃,能教得这般爽朗大气,真真是一点都不逊于男子。”
“大概是因为师父和师娘都太宠我了,有恃无恐,所以过得恣意了一些。”
袁香儿也觉得自己比起上辈子舒坦,越活越明白,越过越幸福。
那一世在孤独和寂寞中长大,首先学会的是坚强和隐忍。
而这一世在爱中长大,学会的是包容和爱身边的一切。
正月初七,宜出行,宜嫁娶,宜教六畜,忌出火。
袁香儿告别云娘踏上北上的旅途。
周德运和仇岳明一并在阙丘镇所属的辰州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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