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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俩人都更是灰心,夏公爷摆摆手不欲再提,“横竖只要万岁爷他老人家瞧准的事儿,决计改不了了,皇后是不可能了,甭瞎惦记了。”
潘氏沉沉“嗳”了声,低下头去不接话,扇子打着打着也垂了下来。
夏公爷重新倒回床上去,“对了,你合计合计,给二丫头挑门亲事罢。”
皇帝瞧不上夏和易,他们抢先为夏和易定了人家,进宫的事自然就罢了,宫里还什么都没提,两下都不掉面子,又为皇帝解了一桩心事,大小总算是讨个好吧。
潘氏说好,又叹了口气,“头先还想着荣康公府是门好亲,只可惜思安被宫里指了婚。”
夏公爷反手枕着头冷笑,“他戴家都快败成破落户了,还算得上什么好亲?不结也罢。”
“改明儿我请刘巡台的夫人过府,请她帮忙相看合适的公子。”潘氏捏着扇柄慢慢思忖,“我想着,既然请人来了,越性儿为鸣姐儿也打算打算。”
刘巡台常年巡视地方,夫人留在京中,闲来无事好张罗小儿女的亲事,也算作一桩消遣,一来二去的,勋贵人家想找人保大媒,头一个就能想到她。
“少来!”夏公爷反应出奇激烈,“你别给我打那馊主意。”
按照夏公爷原先的想法,就凭国公府的地位,夏凤鸣即便不是皇后,至少一个贵妃位是跑不了的。
现在没了成算,到底不甘心,还抱着期望,万一鸣姐儿还能进宫,封个妃,再不济封个嫔他也能接受,今年花胜去年红,宫妃将来是什么样的前途,谁又说得准呢。
潘氏骤然提起眉来,心里暗骂他心狠,夏凤鸣是为了等皇帝三年才生生拖到了近十八岁,再按照夏公爷的意思等选秀,万一选不上,那就是货真价实的老姑娘了,出路只能是给人当填房继室。
骂过了想好了,潘氏也不去争辩,横竖和刘巡台夫人见面的是她,到时候怎么说,爷们儿可管不着。
俩人说着说着,又绕回夏和易身上。
潘氏颇为哀怨,“您嫌荣康公府不够好,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关键易姐儿是什么样,你我还不清楚吗?要是找一个厉害人家,把她放进去,那婆媳妯娌的,到时连个骨头渣子都吐不出来。”
高门大户,里头的弯弯绕绕多如蛇蝎。
要说找一个门楣低些的,人家仰着脖子瞧泾国公府的名头,能宽宥几分新媳妇的不周到,但夏公爷和潘氏压根儿没谈这一茬,夏家是不会放夏和易低嫁的。
低嫁是不可能低嫁的,泾国公府的出身,宁愿放在家里养成老姑娘,也断不能容许低嫁。
议论来议论去,一家子都是糟心事,夏公爷一肚子火,三两下让丫鬟穿戴好,打算上外头吃花酒排解去了。
提脚迈到门槛上,想起了什么,回头吩咐道:“你说的那识字的丫头,回头送元麒房里去。”
潘氏也正有此意,颔首应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元麒媳妇怀了身子,大着肚子来往多有不便,正好让她伺候茶水。”
夏公爷终于称意了一回,大摇大摆地走了。
第二日刚过了晌午,刘巡台夫人就依约登门了。
潘氏不端公爵夫人的架子,亲自上二门上把人迎了进来,后院的凉亭了摆了一桌席面,欢欢喜喜地对面坐下。
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也不必多绕弯子,开头几句寒暄过后,潘氏直切正题,双手端起碧玉酒盏,“夫人这么多年劳苦,成就了京中多少佳偶,我们光看着都敬佩得紧,我敬夫人一杯。”
刘夫人赶紧也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来碰,“夫人哪儿的话,这可真叫我惶恐了。夫人是知道的,我们家老爷常年不在京城,儿子又是个管不住的,横竖我闲在也是闲在,促成那些个郎才女貌的小儿女一双一双的,我瞧着就欢喜。”
“夫人这是积了大福报哪。”潘氏笑盈盈抿了酒,搁下盏,“我瞧夫人是个敞亮人,那我也不避忌,照实说了。其实今儿请夫人过府,是想替家里的姑娘打探打探。”
刘夫人一听,想着也只有夏二姑娘了。她一早听闻夏家二姑娘是公府小姐里的异类,不说到混不吝的程度,至少是一口的溜嘴跑马,于是心生好奇,想亲眼悄悄这位姑娘到底能有多特别。
说到夏二姑娘,她们这一辈的夫人,没少等着看潘氏笑话的。
这年头就是这样,你过得不好,有的是人站干岸盼着奚落你;而你要是过得太好,有种微妙又可怕的东西叫嫉妒心。潘氏出阁前是京城一等一的漂亮,夏公爷年轻时更是风流倜傥,是当时贵女们不约而同的梦中情郎。况且老派公府里头,也就泾国公府尚且鼎盛。
但这门庭煊煌,谁家关起门来不是一团烂账?在那些潘氏瞧不上等次不愿出席的宴席里,夫人们也隐晦地提,笑潘氏笑面虎厉害了一辈子,怕是只剩精力用来对付后院妾室,连闺女也不会管教了。
潘氏客气地笑一笑,转身往身后吩咐道:“去,把大姑娘叫来。”
“大姑娘?”刘夫人诧住了。
潘氏没搭腔,囫囵笑着过去,指挥布菜的丫鬟道:“夫人快尝尝这道一捻珍,是我们家公爷特特儿上醉仙楼新挖来的厨子做的。”
刘夫人没问出究竟,菜已经布到面前的小金碟里,只好暂且按耐下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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