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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戏的本事一流,永宁长公主是没怎么看出端倪来。
眼见着她谨慎地克制,便想起她在殿上对萧彻说的那一番话来,又不由叹了一口气:“你为着这庶子,也算尽心尽力了。”
“不瞒婶母,方大人拦那匈奴使臣的时候,侄媳的确觉得心底快意。可转头一想,两国议和也不容易。大将军沙场征战多年,不就为天下百姓有个好日子过吗?”
抬起头来,她坦然地注视着永宁长公主。
“战是手段,和也是手段。侄媳心里,没什么可恨的。”
沙场征战多年,就为天下百姓有个好日子……
听见这话,永宁长公主竟没来由地恍惚了一下。
薛况那一张为风霜雕琢变得逐渐坚毅的面孔,在她脑海闪现,依稀是金戈铁马;可一转,又变成了顾觉非冰冷又愤怒的神情,一把把当初所有卷宗都掀翻在地……
其实,至今她都觉得很迷惑。
当年事实的真相,到底是薛况以战养兵、意图谋反,还是皇帝嫉贤妒能,觉得薛况功高震主,顾觉非借刀杀人?
看薛况,她觉得这人一腔赤诚,忠肝义胆为国;看顾觉非,又不觉得他当年那一番的情状能够作伪。
谁忠,谁奸?
只怕都要掩埋进历史的尘埃里。
史书上,哪里写得了什么忠奸善恶?
有的,只不过是成王败寇!
沉默了有片刻,永宁长公主的面色难免有些异样,她也回视着陆锦惜,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先前那些卷宗都给你搬了回去,看得怎么样?”
平白问起卷宗?
陆锦惜可不觉得永宁长公主是忽然想起来了才问起,兼之她方才说那话,就存了要看看她反应的意思,早把她有些不对的神情收入了眼底。
心头上,那种微妙之感便浓重了起来。
“还没看完。”斟酌了片刻,她捡了点不痛不痒的来说,避重就轻,“迟哥儿是闹着要讲故事,所以借了卷宗看了许久。往日,侄媳都不知大将军打仗有这般厉害的。”
这话,听上去也完全是陆氏应该说的话。
只是永宁长公主都没在意。
因为她既没有在她的话里听出什么怀疑和疑惑,也没有听出什么别的情绪。很显然,这侄媳又能看出什么?
都是兵刃战事,寻常妇道人家,即便是如今改了性子,多半也是看不懂的。
所以末了,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呢喃了一声道:“那就好……”
到底是哪里“好”呢?
陆锦惜是没明白。
她只觉得,那一箱卷宗里面,怕还真有点玄机。
一则平白无故怎么会有被整理好的卷宗?
二则卷宗中记载的某些细节,实在让人耿耿于怀。
更别说永宁长公主现在的态度了。
只是永宁长公主不说,明摆着就是觉得这事儿她这种真正的“妇道人家”没必要知道,且陆锦惜觉得,自己知道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所以干脆没问。
赶车的车夫,又换成了当初那个黑衣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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