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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凤凰城（第1页）

打赌的人输了烟钱，有些人始终怀疑我和大个子有勾结，大多数人还怪自己不够理智，被大个子的话刺激，一时兴起就下了赌注，所以这部分人并没有把失败赖在我的头上。我虽然输了“面子”，但心安理得，我没有“吃黑钱”，所以在以后的几个月中，那个不可一世的大个儿反倒非常尊敬我，对我处处照顾。

在工地一呆就是几个月，要不是因为父母逼着回老家，我是很有潜力在工地上呆到能扛两包水泥的。

这天，我准备收拾几件破烂的衣服离开工地。大个儿走过来，问道：

“小子，你这是要走吗？”

“是的。”

“谁欺负你了吗，我找他算账去？”

“没有、没有，我老家有事，得赶回去。”

“还回来不？”

“不知道，也许不回来了。”

他有些沮丧地低下头，高傲的人往往没有朋友，因为我是他在这里唯一的“知心朋友”。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奉行“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做人准则”，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把我是个大学生的身份告诉他，觉得说出来很没面子，担心这些壮汉会笑话自己，尤其是那些没念过书的，或者只念过几年书的人，肯定会天天拿自己开玩笑。可是现在，内心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大个儿没有说话，走出了我睡觉的房间，过了五分钟左右，我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捡好了，正准备出门，大个儿匆匆地进了屋，我看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严肃的神情让我有些害怕，我在他高大的身躯面前停下来，问道：

“大个儿，你有什么事吗？”

“拿着。”他说着把手里的一叠红色钞票递到我手中。

“别别别，我不用你的钱，早上工头把工钱算给我了，他还多给了我几百。”

“拿着吧，你在这里个儿最小，挣得最少，我们每月的工钱哪个不是你的两三倍？再说，之前听你说家人生病导致家里一贫如洗，你读完高中放弃读大学不得不出来打工，我觉得你很可怜，这点钱也不多，你就拿着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忽然感到内心一阵酸楚，当初对大个儿说的谎言我都已经忘记了，没想到他现在还记在心上。我原以为，这帮只会抽烟喝酒打牌的人，除了糊弄别人嘲笑别人，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了，想不到像大个儿这样不近人情的“粗人”在关键时刻仍保持着一份善良。与输了比赛相比，这才是让真正让我羞愧难当的事情。这时我的良知告诉我，不能再瞒着大个儿了。

“大个儿，我……我之前说的那些其实不是事实，我家人没有生病，我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因为害怕大家笑话，所以才没敢把真实的身份告诉大家。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这钱我不能要你的，你拿回去吧！”

大个儿他把钱拿揣进衣服口袋里。

“你小子，可真不老实！”他说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知不觉，已在省城打了一年的工，从今天开始，打工生涯暂时告一段落。在离开之前，爸爸又来了电话。

“你左推一天右推一天，你再不回来，村长家小女儿都快被其他媒人说动心了，到时只怕是连看一眼的机会就没有了。”

“我前几天不是一直在等人家工头回来算工钱吗？工头前几天一直不在，偷偷带他小儿子去医院做DnA鉴定去了，今天早上才回的工地，我的工钱已经结了，您老放心，我这几天就回来了。”

自从我大学毕业后，父母在沿海就呆不住了，他们并不关心我打工，也不关心我创业，最关心的还是找媳妇的问题，“可怜天下父母心”。对于父母“逼婚”的问题，很多年轻人是很反感的，觉得自己失去了自由，我反而很理解父母的苦衷。我很能理解当年因为婚姻留下心理阴影的父亲，他带着母亲几个月前就从沿海城市回来了，是放弃一个熟练工人的高薪回来的，目标相很明确：找媒人去村长家说媒，让我回去相亲。

在回老家之前，我礼貌性地给梓祥打了个电话，走之前和他道个别。

“谢元，既然要去，咱们一起吃顿饭再走。”他在电话那头说道。

我游走在公园的小径上，等着梓祥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来找我。当他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鹰钩鼻”吊在一张憔悴的脸上，眼窝深陷，人也消瘦了许多，我心想：梓祥到底经历了什么，是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无法承受还是其他事情让他心力交瘁？

“你最近很忙吗，我怎么看你有些憔悴？”

“有吗？我倒是没太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过最近确实有些烦心的事。想不到一晃又是一年，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聊i。”

我们找了一家小馆子，梓祥也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我们不图山珍海味，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这家小馆子坐落在城郊，看起来就是一个农家院子，不过与众不同的是吃饭的房间不在地上而是在空中，每个房间的造型就像古代的轿子，有大有小，客人根据吃饭的人数来选择大小。“轿子”下面是四根固定在地面的高木头，把“轿子”稳固地撑在空中，当然，从地面到“轿子”还有一架木梯子，客人就是从木梯子上到“轿子”。梓祥在我对面坐下来，我问道：

“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是工作上的吗？”

“我也说不清，工作上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我飞哥这个人，独断专行，有时候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我和他吵架是常事，不过有我大伯父在，他会收敛很多，我大伯父不在的话，他谁都不放在眼里，包括我二叔。”

“工作上的事情吵吵很正常，再说又是自家兄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