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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八章下（第1页）

那座旧公寓坐落的那条街，竟然在梦境中被完全精准还原了出来。工藤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那间连门都敞开着的屋子。刚一进屋，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他感觉到和现在的时令毫不相符的闷热。警报装置开始“哔哔”地叫，像一颗正在倒计时的炸弹。那个屋子和他们当年住的公寓一模一样，但是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报警器？他们当时并没有闲钱去买最廉价的报警装置。

显然，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让这一直轰鸣的警报器消停。他尝试了灰原的生日，错误。尝试了两人的纪念日，错误。后背瞬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伸出手指按着数字的时候，一声声的警报不停地发出倒计时，最终警报装置终于响起了有人入侵时那种刺耳的响声。他突然想起，有时打开笔记本，能发现桌面上凭空多出了一个淘气的文档，里面是灰原对他的问候和对过分简单的开机密码的嘲弄。他总能浮现出那张在屏幕前洋洋自得的脸，心中充满了怀念。

手机没有意料之中地响起来解除警报。密不透风的屋子弥漫着滚滚热气，一波接一波地袭来，他的衬衫的后背部分被浸湿了。他伸手把报警器从墙上拽了下来，它的一头还晃悠悠地连着电线。此时，手机终于响起，电话那头出现了一个机械的声音，重复着一串数字，以“滴”为提示音，重复了三遍。

他没有去找纸笔，而是迅速默记下了这串数字，直接在脑中进行推算。

密码提示是由0和1组成的一串听上去毫无规律的数字，有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单调。他努力回想着，灰原用笔记本时常用的10种古典加密方法和常用的组合方式，确定了其中的五种。用摩斯电码解开了其中的两层，最后选用了凯撒位移、栅栏和维吉尼亚，以及他们共用的那一套对应字母表的密钥，最后解出了那个答案：

MouriRan

罗马音，一个女用日文名的罗马音。

警报停止。

这个陌生的名字和那张照片一定有很大的联系。解除警报后，他才集中精力观察房间，那张废弃床垫、小书架、小雕像，破旧的小波斯地毯，都摆在原位。搬家后，灰原经常感叹自己忘记留一张关于这间公寓的相片，这些都被设计进了她的梦境里。不同的是，地上摆着一幅装在相框里的相片，装在一只红色的丝绒套里，套上还有个金色的软扣。他取出那张用达盖尔银版法拍摄的相片，与其说是相片，它更像是一副水彩画。依然是那个黑发如瀑的女子，她的半身消失在朦胧灰色的雾霭里，神态比起怀表中的头像更为忧郁，在窗外光线的不断变换，她时而满面泪痕，时而脸上光洁如新。工藤以为是眼镜上的污渍，当他拿下眼镜开始擦拭时，却能模糊地看见相片在褪色，有的色彩褪去、卷起融合成别的形状，那张相片成为了他熟悉的茶发蓝眼。他拆开夹在红丝绒套内衬里的天蓝色信封。七八中文更新最快^七八中文最快^

信封里抖落出许多张监控视角的照片。都是他和Aris共同生活的几个画面，但是Aris的脸被换成了那个陌生的毛利小姐。

亲爱的蓝星：

我很难过，没有什么可以接待你的，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越是想到你在我身上付出的努力，我越是无法忍受这一切的努力只是造就我这样一个空壳子。

现在那些快乐都没了，家也没了，没有任何过去，没有任何情感，只剩下你所到之处留下的温暖。和你一起度过的日子，留在在浪漫而怀旧的记忆里。为了看我，你走了那么远的路，那样辛苦，我很感谢。在我心底最让人无法割舍的人就是你，像我的生命。所以每当有人假扮成你时，我就无法痛下狠手，也就不能通过测试。我在测试中失败了九万多次，它几乎摧毁了我的全部心智。我害怕的是，这无数次中的某一次是真的，那我就是亲手结束了你的生命。所以，亲爱的，对不起，只有剔除了全部感情，我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这场灾难没有任何浪漫的气质，所有的梦想、心意都埋葬在了夏天的杉树香和清晨的鸟鸣中了。我也不能再粉饰这个崩溃时代的恐怖了。看见你拥有了一幢小房子和一个大和抚子式的温柔伴侣，我很安心。

南方是个幸福的过往，我成为了南方的一部分。你也说过，你爱这片土地，影子是清凉的，生活是老旧的。

突然工藤感觉到身后有两股力量，把他往后拖拽，并听到一声严厉的喝止。“不许动！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成为你的呈堂供证。”

“技术人员用发光氨测试过屋子，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厨房的地板亮了起来，上面有大片血迹，和你失踪的伴侣血型完全吻合。这意味着她在厨房里不知为何流了大量的血，然后有人仔仔细细地打扫了这间屋子。室内并没有人闯入的痕迹。”

此时寻宝游戏已经接近尾声。他跌坐在薄薄的廉价地毯上，逼着自己呼吸，一颗心“咚咚”地跳得震天响。过了片刻，才不再端着肩膀咬紧牙关，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心跳恢复了正常，他必须时刻记得，这是灰原的梦境，任何不合理的事情都能在梦中发生，但这在潜意识中一定意味着什么，那一直折磨着她的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