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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母亲复活（第1页）

“拿破仑传（全新升级版）（..）”！

尾声

母亲复活

在正午耀眼的阳光下，拿破仑赤裸的尸体横陈在书桌上。五名英国军医、三名英国军官和三名法国人围绕着临时解剖台，安托马契正在进行尸检。这个科西嘉医生把肝脏取出切开，他举起这个器官让围观众人审视，像对学生授课一般说明道：“先生们，请看，胃部这个溃烂的部分与肝脏黏连在一起了。我们可以作何推断呢？圣赫勒拿岛的气候令皇帝胃病恶化，从而导致了他的早逝。”

大家进行了投票：英国对法国。科西嘉医生把手指插进穿孔的胃壁，多数人认为，除了胃之外，其他内脏完好。于是形成医疗报告。

人们给皇帝的遗体作了防腐处理，覆以马伦哥式的金丝斗篷，以供瞻仰。整个卫戍部队自发列队前来吊唁。所有瞻仰过遗体的人都说拿破仑遗容安详庄严。自加冕后，像罗马皇帝一样，拿破仑的脸看起来粗犷成熟，如今却神奇地恢复了青年时的精致细腻。

英国当局不同意把拿破仑的遗体运回欧洲。于是，人们在岛上的一个幽谷中为他挖了墓穴，墓边是一湾清泉，有两棵垂柳遮荫。下葬时，他享受的是英国将军的礼遇：墓前礼炮齐鸣，旗帜在风中飒飒作响，上面饰着的图案却是用来纪念英国在西班牙战役取得的胜利。总督也出席了下葬仪式，宣称他已经宽恕了皇帝。

人们用从炮台基座上拆下来的六块石板把坟墓盖上。这位昔日的炮兵军官之墓还差一块石板，但此刻又无从找起，只好从一所新建房屋的厨灶上拆下三块釉面砖来代替。总督不同意在墓碑上刻“拿破仑”，只允许刻上“N.波拿巴”；而法国人又不同意这么做，因此，拿破仑的坟墓最终成了无名墓。朗伍德的家具已被拍卖；房子被一个农民买去，改造成了磨坊；皇帝住了六年的两间房则恢复了原来的用途，一间用作牛栏，另一间用作猪圈。

英国只做了一件纪念死者的事：在拿破仑的坟墓旁边设立岗哨。此后十九年，哨兵轮班站岗，直到这位已故君主被运回巴黎。

现在，所有人已先行返回欧洲。总督在伦敦被拉斯加斯之子当众鞭打，落荒而逃，不知所终。卡斯尔雷，这个要对拿破仑遭受的境遇负主要责任的政客，最终因患了抑郁症而自杀身亡。一夜之间，整个英国都在对这位伟大的流放者所遭受的野蛮行径虐待进行口诛笔伐。

科西嘉医生去了意大利。吕西安拒不见他。在帕尔马，玛丽·路易丝也闭门不见，不过后来他在剧院的包厢里见到了她。在罗马，安托马契拜访了莱蒂齐娅·波拿巴。她让他讲述有关拿破仑的所有情况，足足讲了三天。把那盏银灯交给她后，他就坐船回了科西嘉。莱蒂齐娅坐在炉边，为次子拿破仑的命运哀恸哭号。

之后，她又活了十五年。她比女儿埃利莎和死时还握着镜子的波利娜活得还久；好几个孙辈都死在了她之前；她还活过了三个教皇。后来，她半身不遂，双目失明了。不过，她的意志力并没被摧毁，依旧坐在那儿，面对着次子的半身像，哀悼亡魂。

她像个女王，在自己的宫殿里接见所有仍忠于皇帝的人。她的仆人是欧洲最后一批穿着三色制服的人；她乘坐的是欧洲最后一驾佩戴着拿破仑帝国徽章的四轮马车。有时，她会听到维也纳的消息，听到她孙子的消息，但孙子却不能来看望她。后来，孙子不幸夭折，只活了二十一岁。这时，她收到了玛丽·路易丝的来信，但她没有回信。最终，她被告知可以返乡了，但她子女还未获得这样的权利，不能随她一起离开，她不愿独自回去。

皇帝去世九年后，七月革命推翻了波旁复辟王朝，建立起了奥尔良王朝。新帝知道波拿巴主义者势力强大，因此命人把十五年前拆除的拿破仑雕像重新放在了旺多姆圆柱上。当热罗姆把这些消息告诉卧床不起的母亲时，愉快的心境令她的身体好转，甚至能下床行走了。许久以来第一次，她走到了客厅，失明的双眼看向次子的半身像，用喑哑的声音说道：

“皇帝回来了，他回到巴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