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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邪魔外道（第3页）

为什么要变成那副样子呢？

忽然地，女孩明白了，那是因为母亲已经再也活不下去了，所以不惜要舍弃人身，成为了那副模样。

不树亦不人，亦即邪魔外道。

“……是你吗？”

女人忽然看向女孩，彷佛她知道女孩是从哪里看向自己的。女孩可以感受到女人的视线，穿透了两人之间的所有阻碍，直接抵达到她的所在之处。

“……德鲁依之眼，你果然是学会了这种术式。我果然没有看漏眼，你真是天生的凯尔特魔法师，只要区区几年时间，竟然连这种术式都学会了，甚至连声音都可以传达过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就是最好的容器……我最好的身体取代品──比我年轻时都要厉害。”

银发魔女喃喃地说着，说完更是大笑起来，笑得前倾后仰的，看似相当高兴。

可是，女孩却觉得心寒。

原来到了最后，她的母亲只是想要她的身体作为替代品……明明是残缺的身体，为什么呢？女孩不懂，也不想懂。

“原来我成了这副样子，是拜她所赐的啊……”

女孩看着自己的手掌。

指尖已经因为翻阅书本，在和页张的磨擦之间长出了深深的老茧了。这些茧了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长的？女孩忽然不明白了，不明白了自己的存在意义。

她一直觉得只要听母亲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

可是，一切都没有改变，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欺欺人了，她根本就不是银发魔女的女儿，她只是一具容器，只是她用来培养的后备身体罢了。

“──你有在听吗？”

母亲的声音突然闯进脑海之中。

女孩抬起视线，先是看见自己摆放了典藉的房间，然后才隐隐约约地浮现在远方的母亲的脸孔。

“快，把祭坛准备好……”银发的魔女说。

然后，画面突然消失了。

女孩再也看不见在远方的魔女的身影，只是对方所说的话却深深留在她的脑海之中。

“……什么祭坛？”

女孩视线不意地下移。

这个房间之中一直刻着一个魔法阵，早就习以为常的她差点都把其存在给遗忘干净了。

那是个转移术式。

纯粹的灵魂转移术式。

很久以前，女孩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要把这个术式刻在这里，当时母亲只是说给她用作参考，但那魔法阵的真正用途，此刻难道还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她要来抢我的身体……要把我剩下的身体都给夺去吗？女孩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拒抗着打从心底里涌出的寒意。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女孩想成为完整的一个人。

她不要被别人把自己的身体夺去，她更想要夺回自己失去的东西──她想变得完整，她不想和那个不人不树的人交换身体。

既然不想，那就要抵抗。

那，该如何抵抗呢？

一个已经受到重伤的魔女，正在往这边靠近，而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抵达……这些时间里，自己能办到什么事情呢？

女孩思索着，持续思索着──

最终黑暗的答案打从心底一涌而出，再也挥之不去了。

有如泥泞的黑色答案。

泥泞涌出──不断涌出，直至塞满了女孩小小的心房，将之成为了一片足以让所有人一旦踏入就足以泥足深陷的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