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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第2页）

古应春夫妇，双双将他扶了起来，七姑奶奶要开口，他摇摇手说：&ldo;我是为解杭州之围求五哥！&rdo;

&ldo;小爷督，你何必如此？&rdo;尤五只好说痛快话了：&ldo;只要你说一句，哪怕郁老大跟我是解不开的对头，我也只好去跟他说好话&rdo;

他跟郁老大确是解不开的对头。郁老大叫郁馥华，家住小南门内的乔家滨，以航行南北洋起家，发了好大一笔财。本来一个走海道，一个走运河，真所谓&ldo;河水不犯井水&rdo;，并无恩怨可言，但从南漕海运以后，情形就很不同了。尤五倒还明事理，大势所趋，不得不然，并非郁馥华有意想承揽这笔生意，打碎漕帮的饭碗，但他手下的小弟兄，却不是这么想。加以沙船帮的水手，趾高气扬，茶坊酒肆，出手阔绰，漕帮弟兄相形见绌，越发妒恨交加，常起摩擦。

有一次两帮群欧，说起来，道理是漕帮这面欠缺。但江湖事，江胡了，而郁馥华却听信了江苏海运局中几个候补佐杂的话，将尤五手下的几个弟兄，扭到了上海县衙门。知县刘郇膏是江苏的能员，也知道松江漕帮是&ldo;百足之足，死而不僵&rdo;，不愿多事，同时古应春在上海县衙门也算是吃得开的，受尤五之托，去说人情。两下一凑，刘郇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传了尤五到堂，当面告诫一番，叫他具了&ldo;不再滋事&rdo;的切结，将人领了回去。

这一下结怨就深了。在尤五想，连县大老爷都知道松江漕帮不好惹，网开一面，郁馥华反倒不讲江湖义气，不想想大家都是&ldo;靠水吃水&rdo;，一条线上的人。既然如此，两不往返，尤五特地召集所属码头的头脑，郑重宣布：凡是沙船帮的一切，松江潜帮，不准参预。有跳槽改行到沙船帮去做水手的，就算&ldo;破门&rdo;，从今见面不认。

郁馥华自己也知道做错了一件事，深感不安，几次托人向尤五致意，希望修好。尤五置之不理，如今却不得不违反自己的告诫，要向对方去低头了。

&ldo;为小爷叔的事，三刀六洞，我也咬一咬牙&lso;项&rso;了，不过这两年，我的旗号扯得太足，一时无法落逢。难就难在这里。&rdo;

&ldo;五哥，你是为杭州呀。&rdo;胡雪岩说，&ldo;我腿伤了，没办法跟郁老大去办交涉，话说回来了，出海进鳖子门这一段，不要紧，一进鳖子门，反有风险，郁老大作兴不骨点头。只有你去托他，他要买你一个交情，不骨也得肯。

至于你说旗号扯得太足，落不下篷，这也是实后，我倒有个办法，能够让你落篷，不但落逢，还让你有面子，你看怎么样？&ldo;

&ldo;小爷叔，你不要问我，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其实我也是说说而已，真的没有办法，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见郁老大。&rdo;

&ldo;不会让你太受委屈。&rdo;胡雪岩转脸说道：&ldo;老古，我请你写封信，写给何制台……&rdo;

&ldo;写给何制台？&rdo;古应春说，&ldo;他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rdo;

&ldo;这难道打听不到？&rdo;

&ldo;打听是一定打听得到的。&rdo;尤五接口说道，&ldo;他虽然革了职，要查办，

到底是做过制台的人，不会没人晓得。不过，小爷叔，江苏的公事，他已经管不到了，你写信给他为啥？&ldo;

&ldo;江苏的公事他虽管不到，老长官的帐，人家还是要买的。&rdo;胡雪岩说，&ldo;我想请他交代薛抚台或者上海道，让他们出来替五哥跟郁老大拉拉场。&rdo;

&ldo;不必，不必！&rdo;尤五乱摇双手，&ldo;现在的官儿，我跟他们身分不配，这种应酬，场面上尴尬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do;

古应春倒觉得胡雪岩的话，大有道理，便道：&ldo;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有地方大员出面调停，双方都有面子，应该顺势收逢了。这还在其次，&rdo;他接下来讲第二个理由：&ldo;为了小爷叔的公事，郁老大的沙船是无论如何少不了的，不过风险太大，就算买五哥你的面子，欠他的这个情，将来很难补报。

有官府出面，一半就等于抓差，五哥，你的人情债不就可以轻得好多？&ldo;

&ldo;老古的话，一点不错。&rdo;胡雪岩连连点头，&ldo;我正是这个意思。&rdo;

既然他们都这样说，尤五自然同意，于是胡雪岩口述大意，古应春代为执笔，写好了给何桂清的信，约定第二天一早分头奔走，中午都得办妥。至于运米的细节，要等尤五跟郁馥华言归干好以后才谈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