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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顾长钧点了点头，从飞机引擎盖上跃了下去，将手里工具投回到工具箱。

他来时，手是戴了双雪白手套的。但现在，手心却沾满了黑色的机油。

在场几个和顾长钧相识共事过的机械师知道这个顾长官有点洁癖，永远都是衣冠整齐，脚上皮鞋不沾半点尘泥的。现在见他双手沾满了机油，急忙递上清洗剂。

顾长钧往手上倒了点清洗剂，到水池边洗干净手，穿回外套准备离开时，机库勤务跑了过来，说一个小时前，他的三姐打电话到这里问他，知道她在后，请他离开前给她去个电话。

&ldo;她说无论多晚都没关系。她会等您的电话。&rdo;

勤务恭敬地道。

顾长钧转身往值班室走去。

……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顾云岫却依然没睡，靠坐在床头，眼睛盯着边上那架电话，脸上阴云密布。

何静荣今晚从外头应酬回来，刚上了床，见状伸手探到妻子腰身间，口中笑道：&ldo;这么晚了，你还等什么电话！长钧应该不会打来了。睡吧睡吧！云岫，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啊？我母亲昨天又问了……&rdo;

顾云岫一巴掌拍开丈夫的手，不耐烦地道：&ldo;你问我，我问谁去？又不是我不生！你天天晚上出去应酬半夜回来，听你这口气，反而怪我？&rdo;

何静荣急忙笑道：&ldo;怎么敢？全是我不好！来吧来吧，别等电话了。已经这么晚，我们睡吧……&rdo;

&ldo;哎呀你这个人真烦！要睡你自己睡！&rdo;

何静荣看了她一眼，缩回手自己躺了下去。片刻后道：&ldo;云岫，不是我多嘴，你还是不要多事的好。我知道你和那个叶家的小姐关系好，跟她炒橡胶还赚了一笔钱，我知道你是希望她能做你妯娌。但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掺和，免得到了最后自己难看。&rdo;

&ldo;你知道什么？&rdo;顾云岫恼怒道，&ldo;那个萧德音我就是看不顺眼！之前干出那种丑事害我们顾家丢脸不说，今晚我好心好意去看她，她竟然这么对我！简直气死我了！何静荣，你什么意思？&rdo;她狐疑地盯着丈夫，&ldo;我才是你的太太，我听你口气，怎么你反倒帮她在说话？你跟她关系很好？&rdo;

何静荣一愣，随即恼怒道：&ldo;你是疯了不成，满口胡言乱语！好，好，是我多管闲事！我这就自己睡去！往后我不说你一句，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rdo;说完摘了眼镜躺了下去。

顾云岫心里憋着一口气，也不理睬丈夫。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突然，一阵叮铃铃的电话响了起来，顾云岫眼睛一亮，立刻俯身过去一把抓起了电话。

……

&ldo;三姐，这么晚找我，什么事？&rdo;电话那头的顾长钧问道。

&ldo;长钧！你听我说，&rdo;顾云岫道，&ldo;今晚我快要气死了！我听说萧德音前几天回了家，和大姐商量了下，今晚就一起过去探望她。我和大姐是好心好意，觉得她一回来就又去做什么京华大学建筑设计的事，有些不妥当，所以和妈一起劝了她几句。我也就好言说了两句而已，她倒好，不但态度恶劣地反驳了妈和大姐，还当场冲我发了脾气，竟然说我对她不满寻她的事！长钧，你三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我简直快要气死了！&rdo;

顾长钧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ldo;你不相信？&rdo;

顾云岫提高了音量。

&ldo;我跟你说，她居然当着妈的面大言不惭地说和你谈过话，什么你没提离婚前，她也就会继续继续留在我们顾家！听起来像是你在强迫她，遭了天大委屈似的！我们顾家就这么让她难受？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长钧，不是三姐盼着你离婚，而是这种只想怎么出风头的女人，你放在家里，非但不会带来半点旺夫运，反而一直在害你！之前就已经是个教训了！我觉得你想离婚是完全正当的！偏偏爸就是压着！也不知道她在爸跟前灌了什么迷魂汤，爸还护着她！爸就是太看重感情了，又顾忌着要给萧家留颜面。照我说，萧家自己女儿没教养好，干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倘若识趣的话，早该接走她了！长钧，哪天你要是想离婚了，尽管去争取！你放心，我和你姐夫一定会支持你的……&rdo;

何静荣张开眼睛，不快地看了妻子一眼。

&ldo;三姐，你还有别的事吗？&rdo;

顾长钧一直只在听电话那头顾云岫噼噼啪啪地说话，忽然打断她，问道…

&ldo;是！还有，晚上不止我，还有妈和大姐也都气坏了！你不在，你要是在的话，你就知道了，妈那个脸色哟，白的就跟纸一样，差点站都站不稳了。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大好……&rdo;

&ldo;我明白了。不早了。三姐你消消气，去休息吧。我先挂电话了。&rdo;

顾长钧挂了电话，转身离开前，向自己敬礼的值班勤务点了点头，独自在沉沉夜色里来到机场停车场，上了车发动，开出了南苑机场。

……

顾长钧到家时，整座顾宅灯火已经暗了下去。

门房王伯是家里老佣人王妈的丈夫，两人在顾家已经做了几十年。起来给他开了铁门，道：&ldo;这么晚才回，少爷您辛苦了。&rdo;

顾长钧朝王伯点了点头，把汽车开进去时，问道：&ldo;晚上大姐和三姐来过？&rdo;

&ldo;是，吃完饭没一会儿就走了。&rdo;

顾长钧停了车，进去后放轻脚步上了二楼，推开没反锁的卧室门时，脚步微微一顿。

卧室那张书桌前的台灯还亮着，放she出柔和的昏黄灯光。他的&ldo;妻子&rdo;萧德音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背影看着仿佛已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