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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ldo;噢？&rdo;贾大真瞧了他一眼，&ldo;你说吧！&rdo;

&ldo;我，我思想里有问题。&rdo;他说，一边搓着手。

&ldo;什么问题？&rdo;

&ldo;现在没问题。以前，以前我上大学时，我当时年轻幼稚。比如，我对国家的体制……我认为咱们的体制不够健全……我还……&rdo;吴仲义吭吭哧哧地说。由于他没准备这样说，愈说就愈说不下去。

经验丰富的贾大真单凭直觉就看出吴仲义身上有种不甘于毁灭的本能在挣扎着。他忽然打了一个不耐烦的手势制止住吴仲义的话。把脸拉下来，装得很生气那样严厉地说：&ldo;你，你想干什么？你来试探我们吗？告诉你，你的问题我们早就掌握了。我刚才在你们组里说的那些话，就是指你说的。你直到现在还耍花招，居然敢到工作组摸底儿来！我看你非走从严的绝路不可了！你平时装得软弱无能，老老实实，其实反动的脑袋比花岗岩还要硬！你这些话我不听，你要说就对赵昌说吧！&rdo;说着气呼呼地站起身向门外走。临出门前，他在吴仲义背后，从吴仲义瘦削的肩上递给赵昌一个眼色，意思叫赵昌从旁给吴仲义再加些压力。

十八

屋里只剩下吴仲义和赵昌这两个多年的好友了。

赵昌和气地摆了摆胖胖的手叫他坐下。就象他俩平时在一起时那样。吴仲义如同冻僵的人，一股暖气扑在他身上会使他受不住。他一坐下来就哭了。抽抽噎噎地说：

&ldo;老赵，我不想活了！&rdo;

赵昌隐隐感到一阵内疚。

现在，从各种现象上可以证实，吴仲义并没有揭发他。原先以为吴仲义由于揭发他而表现出来的那些反常现象，现在看来，其实都是吴仲义本人有问题内心恐惧的反映。他误解了这些现象，错下狠心，暗中动用手段，才把吴仲义逼到这般可怜的地步。可以预料，吴仲义一旦招认出什么来，哪怕一句什么犯忌的话，也立即会横遭一场打击，弄得身败名裂，什么都完了。他看着吴仲义瘦瘦的手指把泪迹斑斑、不甚干净的面颊抓得花花的。想到多年来，吴仲义对他的善意、无私、帮助和宽容，他甚至觉得自己缺德。但事已如此，不可能再挽回了。他方要安慰吴仲义几句，忽然警觉到更大真可能站在门外窃听，他便把这才刚露出头儿来的同情心收敛起来。对吴仲义说：

&ldo;你别调说，什么死了活了的。你想到哪儿去了。有问题坦白了，我保准你没事。&rdo;

吴仲义孤单无靠，把平日要好的朋友赵昌，当做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他哀求着说：

&ldo;老赵，你能不能告诉我，老贾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什么了？&rdo;

赵昌略犹疑一下。他看了看关着的门板，眼珠警惕地一动，说：&ldo;告诉你实话吧！你的事老贾全掌握了。你主动坦白，将来不是可以落得一个从宽处理吗？&rdo;他说这些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为了给可能站在门外的贾大真听见。

好朋友的一句话，等于把流连在井边的吴仲义彻底推下去。吴仲义却把这些话当做溺水时伸来的救命的一只手。他眼里涌出感激的热泪，速度很快地流过面颊，滴在地上。他对赵昌说：

&ldo;我听你的。我都坦白了吧！&rdo;

吴仲义刚说完这句话，门就开了。贾大真手指夹着烟卷走进来，还带着聚在门口外的一团浓烟。显然他刚才走出去后一直站在门外窃听。赵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留个心眼儿，没对吴仲义动真感情。同时又有点后怕。他便象是替吴仲义说情那样对贾大真说：

&ldo;吴仲义想通了。他主动交代。&rdo;

吴仲义站起身，贾大真摆摆手叫他坐下。他自己坐到书桌前，把烟叼在嘴角上，烟头冒出来的烟熏得他皱着眉眼。他双手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厚厚的卷宗翻着看，也不瞅着吴仲义，只说一声：

&ldo;说吧！赵昌，你记录！&rdo;

吴仲义掉着泪说：

&ldo;老贾，我在所里一直努力工作呵！&rdo;

贾大真摆摆手，冷冰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