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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是大理寺卿宋郎生。

&ldo;公主又可曾怀疑过，何以公主落水，偏偏那么巧，宋郎生能公差归来及时救了你？&rdo;

除非他早就知晓。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宋郎生曾同我说过：&ldo;所谓持政者，计算利害多少，斟酌短长所宜，而持法者，不枉直，不漏恶。&rdo;

好一个，不枉直，不漏恶。

人生如此讽刺，孰能料想昨日之盾会成为明日之箭？

我的眼中朦胧一片，喃喃着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语，&ldo;他至少还来救我了不是么……&rdo;

可连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被摧毁了。

聂然沉静的看着我，&ldo;方才，你问我宋郎生究竟去了哪？其实，我亦知之不详，只晓他去见了我爹商讨最后要事。两年之期已到，你的记忆尽归，他又岂会在此等时节在你身边呢？要知道，风离的计策中最后一步，就是等待。&rdo;

我懵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了他的话，&ldo;等待……什么？&rdo;

&ldo;等待一个契机，令宋郎生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回京搅乱朝局。&rdo;聂然道：&ldo;那就是……等公主薨。&rdo;

我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

聂然垂下眼睛，&ldo;公主暴毙，他身为驸马，身为大理寺卿，悲痛震怒之下必将彻查，一干涉案人等难逃此劫‐‐此前公主诈死曾力保过宋郎生，如此他自不会再惹人疑，恐怕连太子也会全力配合他缉拿真凶，那么……&rdo;

&ldo;那么，他便可趁机笼络更多势力，里应外合，离你们成事之机，也就更近了一步，是么？&rdo;我感到我的泪水涌上来，&ldo;甚至于，你们连毒发的机会都不会给我，为了冤枉更多阻碍你们步伐的权臣武将，更会策划一场精心的刺杀‐‐这，也就是风离无论如何也不愿对我下手的理由，因为他也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才能让我死掉，是么？&rdo;

聂然没有再应我了。

我的心，像沉到一片汪洋墨海中，幽幽的抵达最深远最黑暗的地方。

这世上，竟还有一件比我最深爱之人想我死更令人可怕的事。

那就是在我死后，那个人，还将摧毁我在人世间所拥有所珍视的一切‐‐

我自幼看尽权谋中的杀戮与背叛，人间本有遗憾，但总归有光明，谁人皆有苦痛，若能设身处地，献出真心，纵不能得偿所愿，总能换取回许真心。

为何，他要这般待我？

为何要在让我尝尽绝望之后，让我再感受到恨意？

山风刮起，几片树叶随风吹进，我缓缓道：&ldo;聂然，你能告诉我这么多，只怕，是不愿我死不瞑目罢。现在，该到了动手的时候了吧。&rdo;

我知道兵符既已到手，他没有留我在人世的理由了。

聂然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低下头将散落的兵符与卷轴拾起，用布裹扎成结，放入我的手心，淡淡道：&ldo;待到天亮，臣送公主下山，公主伤势不轻，当直接进宫让太医院医治为上。&rdo;

我猛地抬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ldo;为什么？&rdo;

&ldo;眼下，公主府邸……怕是不安全了……&rdo;

我凝视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ldo;你可知今日我回宫后，对你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吗？&rdo;

聂然道：&ldo;臣知道。&rdo;

我摇了摇头，&ldo;你以为，你将真相告知与我我便能赦免你聂家之罪么？你以为你救了我我便能罔顾法令饶你一死么？&rdo;

聂然浅浅一笑，&ldo;我知道，公主不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