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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畜生怎配有儿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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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蕊想不到老婆婆居然答应了，连忙说：“说什么都好，随您喜欢。”

“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对这个所谓的圣地能如此熟悉，即便眼瞎了，也能这么熟门熟路？”

李蕊点点头，却又省起老婆婆看不见，便马上改以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四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曾是这个部落的圣女。”老婆婆的声音很低，“在那个时候，部落里有巫师，也有圣女。巫师是部落里除了头人以外，是最备受尊崇的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的父亲就是当时部落里的巫师。父亲告诉我，当我出生之时，北方天空突现七彩祥云，预示着部落未来的风调雨顺。也确实如此，接下的一年部落上下，人民安居乐业，五谷丰登。恰逢上一任的圣女将要退任，头人便高兴地向父亲提出，选我为部落圣女。”

微顿，老婆婆侧耳细听，身边的水流平缓，叮咚叮咚，好像在听着一首记忆深处的儿时童谣。她布满深浓皱褶的脸皮忽地绽开一丝笑意，仿佛回忆起了过去的快乐时光。

“你们问我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这里是我儿时的乐园。每逢祭袂时，只有我有资格跟随着父亲进出。这里的每一块小石子，每一处小水湾，每一个小山洞，我都是走遍了，玩耍够了，又怎能不熟悉。”

老婆婆感慨地一叹再叹。

“那后来，您为什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李玲兰不解地问她。

一僵，老婆婆脸上方才那份喜悦突然敛去，换上一脸的愤恨。

“我的童年，少年在父亲的庇荫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到了十五六岁，也快要出嫁了。每一任圣女年满十六岁，就要卸任，然后挑选下任的圣女。部落里曾经的圣女，都有着非常尊崇的地位。所以即使她不再是圣女的身份，将来所嫁的夫家一般都能被以最高的礼遇来对待。我除了是圣女，还是巫师的女儿，身份地位自然比之前的圣女更高，自然也吸引了部落里年青男子的青睐。经过父亲的精挑细选，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而我未来的丈夫，就是部落头人的独生子。”

“那你们在一起幸福吗？”李蕊问她。

老婆婆点头，脸上洋溢着无限欢悦的神采。

“成亲后，我们夫唱妇随，度过了好几年的幸福时光。可能因为我们都过得太幸福了，以致于忽略了许多潜藏在暗处的危机。刚才你们看到的那个巫师，是我们家的仆人，或者说是我父亲的学徒。他的另一个身份却是头人的外甥，我丈夫的表弟。他从小就被头人送到我家里。因为他是一个孤儿，又是一个外姓人，所以他在头人府里是没有任何的财产继承权。头人看他可怜，但人却长得机灵，便为谋划起了往后的着落。想着把他送到巫师手下当差，将来也有个好出身，能学个一技之长。于是头人便央求我父亲收留他。”

“你们部落里的巫师是世袭，还是可以另选有能力之人担当？”安子昊提出这个疑问。

“咱们部落里的巫师从许久以前一直到我父亲，都是由我们家的男丁来继任的。我们家族的男丁继任巫师后，都秉承着为民为部落鞠躬尽瘁的遗训来做事，所以一直受到部落上下的尊敬。我还有一个哥哥，所以在我父亲之后，下一任的巫师就是他来担任。”

老婆婆突然把手上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拄。

“那头人的外甥被送来后，虽然名为仆从，但我们一家对待他是仁尽义尽。即使做不到样样事事礼遇有加，但对他确实是不薄。我们兄妹吃啥，他也吃啥，我们兄妹穿啥，他也穿啥，我哥哥去学堂，他也能以我哥哥陪读的身份，一起去念书。他跟我们兄妹一起长大，咱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起我的丈夫与我相处的时间还要久。他对我有意，但我一向把他当成哥哥来对待，从来没有半分的男女感情。”

“但是厄运也由此展开，他长久以来所包藏的祸心，竟是那么地深谋远虑。我出嫁，离开父亲家后。他的狼子野心便慢慢暴露出来。巫师除了主持部落祭祀，还担当着部落医师的职责。所以巫师对于药理也要精通。他从小跟随我父亲身边，自然也懂了药性。他竟然将一种有慢性毒药的草药，混进我父亲平日所喝的茶水中，让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受到恶性的损害，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到最后精神陷入痴痴迷迷的状态，不能再担任巫师这位置。而我的哥哥本可以继承巫师一职的，但却在那恶棍的怂恿与挑拨之下，在待人接物，行事作风上，对部落民众多有不妥鲁莽之处，让他大失人心。再后来，那恶棍更是设计，偷偷给我哥下了烈性的女眉药，让我哥在失智的情形下，强占了部落一个财主女儿的清白。自此，我哥便彻底失去继承巫师的资格，并且被那恶棍以为民除害的名义，生生地将他乱棍打死。”

李蕊与李玲兰听着老婆婆的遭遇，不觉义愤填膺，对这个毫无廉耻，恩将仇报的恶棍感到深恶痛绝。

“就这样，我娘家家破人亡。即使我的夫家是部落的头人，对这个恶棍也已无难为力。因为这个恶棍早在少时，就已处心积虑地想加害我公公一家。从我丈夫与公公那里了解到，原来这个恶棍的母亲，是我公公庶出的妹妹，做出婚后出轨的丑事，怀上这孽种，被夫家逐回。后来生他时，他母亲因为难产而死。我公公虽然痛恨妹妹的所作所为，对这恶棍将来何去何从，也很苦恼。弃之不顾，于心不扔，收留于家中，每看到他就想起他的身世，让家族蒙羞。后来思来想去，直到这孽种长到八九岁，才有了刚才所说的，送到我家当差学艺。至于日后是好是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李蕊用同情的口吻来追问：“那后来这恶棍怎么对付您了？”

“后来？！”老婆婆咬牙切齿。

她摇头悲愤地再道：“那恶棍害了我娘家后，便四处巴结与收买部落里的大小财主，制造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迹像，让民众信服他才是天选之子，由他来承继部落巫师一职。虽然我公公以头人的身份加以制止，但是部落上下，除了我公公反对，其他贵族财主与他已是沆瀣一气，经过所谓的投票，最终把他推上巫师之位。在之后，春风得意的他来到头人府，对我公公与丈夫大肆羞辱，竟让我公公为他洗脚。我公公气不过，当即中风昏死过去。他是巫师，本应由他来施救，可是他如此心肠歹毒之人，本来就想公公死去，又怎么会去救人？公公瘁死，我丈夫悲愤，要与他搏命，为公公讨回公道。但终究独力难支，却被他手下所养的那群恶徒给抓了起来。”

老婆婆说着说着，悲哀的神情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的痛苦，“为了救我的丈夫，我不顾一切地去找他。”

停下脚步，她突然将脸伏到史塔的肩上，哀哀地痛哭起来。

李蕊实在不忍，此时很是自责，责怪自己实在不应该逼迫这位可怜的老太婆回忆往事。她走过去，轻轻地拍拍老婆婆，万分歉意地劝慰道：“老婆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对待你的。要是您不想说了，就不要再往下说了。”

老婆婆抬起头，眼泪从浑浊的白目里滚动，却摇了摇头，“这些话我憋在心里有多久了？”

哽咽一下，她又道：“也有好几十年了。窝在那个乱葬岗里，没人倾诉，没人聆听。史塔虽然听话，但却呆笨木讷，不擅言辞，说了他也不懂。既然眼下都说了，你就让我说个痛快吧。这畜生当巫师后，下了禁言令。早我们一辈的先人，还有我们同辈的人，都陆续不在人世了，随着时日过去，他当年的恶行可能也没有几个人清楚了。要是眼下我把这恶棍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日后我就算死了，也总算能有人知道他当年的罪孽。”

史塔举起手，给母亲抹去脸上的涕泪，“阿妈，别哭，史塔难过。”

老婆婆拍拍他的手臂，挥挥手，对身边的人说：“咱们继续走吧。”

于是他们再度走起。一边走，老婆婆一边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身世。

“我去找那恶棍，哀求他看在过去一起长大的情份上，希望他能放我丈夫一马。我甚至答应他，只要把我丈夫放了，我们一家就远离部落，把家中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以后再也不找他的麻烦。从小他对我也是千依百顺的，我想着他总会念一下这份少时情谊，能放过我们。可惜，当时的我实在是太天真了，也把这只豺狼想得太简单了。他，他，他……竟然兽性大发，将我……”

老婆婆说到这里痛苦达到巅峰，但泪水已然哭干，神情却反常地沉下来，不再哽咽。

李蕊望了望克塔，迟疑着，但还是忍不住轻轻地道：“那史塔是那恶棍的……”

“不！不是！”不等李蕊问完，老婆婆斩钉截铁地否认，愤愤地道：“畜生怎配有儿女！”

缓了缓，老婆婆继续道：“在去找那畜生前，我已怀孕。史塔是我丈夫的！我怎会为那个害我家破人亡的畜生生儿育女！哈，若史塔是那畜生的种，我一定一定把他——弄——死！”

她的语气与表情充满了冷酷与决绝，让李蕊与李玲兰也不禁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