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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第1页）

芳馨道：&ldo;是桂园的人。回姑娘，皇太子薨了。&rdo;

我大惊，&ldo;怎么回事？现在是谁在桂园？太后和皇后知道了么？&rdo;

芳馨道：&ldo;太医说皇太子殿下寒气侵体，高热不止。在冰水里救人时，又亲眼目睹三位公主的惊恐之状，致使惊惧过度。半夜里发了癔症，只当自己还在湖边，从二楼翻身跳下去了。皇太子一头栽在楼下的水缸里，甩得头破血流，叫了半夜的娘。幸而皇后从武库回来，总算是送了最后一程。&rdo;

我不待她说完，便掀开被子道：&ldo;更衣！去桂园！&rdo;

芳馨连忙将绿萼唤了进来。更衣已毕，却见芳馨和绿萼还穿着寝衣，散着头发。我一时顾不得她们，抄起一盏风灯独自出了玉梨苑。路上遇见提灯夜行的宫人，各个行色匆匆，垂头不敢多言。偶尔几个宫女见我孤身一人，方抬头一瞥。

三位公主无辜枉死，如今又去了一个。我心中大恸，走几步便得停下来喘口气。从玉梨苑到桂园的路并不长，我却走了许久。回头望去，风中的宫灯逶迤如珠，渺渺无踪，似一缕亡魂迷失在茫茫六界之中。

桂园中灯火通明，宫人们衣冠不整地跪在地上。我几乎插不下脚，只得先站在门外观望。锦素只穿着一件薄袄，秀发随意绑在脑后，漠然站在一边。我连忙踮着脚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唤道：&ldo;锦素妹妹。&rdo;

锦素的手冰冷僵硬，鼻子被冻得通红，面色却是青白如玉。只见若兰在一旁哀哀哭泣，我轻声喝道：&ldo;你们姑娘冻成这样，还不取件厚衣裳来！&rdo;

若兰泣道：&ldo;皇太子都这样了，咱们还能活么？！还取什么衣裳？&rdo;

我大怒，不禁瞪了她一眼。她终究不敢违拗，回去取了一件大毛斗篷披在锦素身上。我叹道：&ldo;妹妹先进屋去吧。&rdo;锦素神色木然，由若兰扶了回去。

皇后正坐在床边抱着高显哭泣。她一身牙色长袍，衣角如被浓墨染过，现出一线灰黑之色。脚上一双素色绣鞋，鞋底沾满了污泥。泪珠一颗颗落在锦被上，渐次开出一片幽暗的花。高显湿漉漉的头发已经烤到半干，俊秀的面孔了无生气。然而眉间略蹙，仍有淡淡忧色。高显的辱母刘氏带着宫人跪伏在地，跪在门口的人已经耐不住室外的寒冷，浑身颤抖不已。

我缓缓走了进去，跪在皇后膝下：&ldo;娘娘……&rdo;

皇后深深叹一口气，慢慢放下高显：&ldo;你今日劳累了一天，何必这会儿过来？&rdo;

我垂头道：&ldo;听闻噩耗，臣女还能安睡？&rdo;

皇后苦笑，拭泪道：&ldo;显儿是个好孩子，太子之位他很当得，将来也必是一个好皇帝。这是天不垂怜，降罪于本宫啊。&rdo;

我无言以对，只得说道：&ldo;天意不可妄断，请娘娘节哀。&rdo;

皇后冷笑：&ldo;不可妄断么？太庙起火、武库爆燃、公主暴毙、太子夭折，都在本宫治下。&rdo;说着仰面泣道，&ldo;陛下啊陛下，您为何要让臣妾监国！&rdo;

地下跪着的宫人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只见穆仙走了进来道：&ldo;娘娘，水已烧热，该给殿下换衣裳了。&rdo;

皇后止了泪，重新抱起高显：&ldo;贵妃随军出征，本宫便是他的亲娘，本宫要亲自动手，把水抬进来吧。&rdo;几个内监抬出一个浴盆，又提了许多热水。辱母刘氏和素日服侍高显的几个宫人都站起身来帮忙。我连忙告退。

皇后道：&ldo;你先去瞧瞧于大人吧。&rdo;

下了楼，只见苏燕燕、封若水和刘离离都到了。三人都是一身素衣，钗环全无。苏燕燕见了我长舒一口气，也顾不得行礼，忙问道：&ldo;玉机姐姐，皇后娘娘可在上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