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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第1页）

巧儿道：&ldo;自然是问过的，可是，王爷推说不知道。&rdo;

我微微一笑道：&ldo;推说？&rdo;

巧儿垂头道：&ldo;是。奴婢虽然没读过书，可是也能看得出王爷明明知道，却不肯说。奴婢只得去问王妃，谁知王妃也不肯告诉奴婢。奴婢苦苦哀求，王妃才告诉奴婢，原来昌平王爷在西北获罪，已经下在兰州大牢里了，圣上还派了钦差去查。&rdo;

原来施哲去西北，不但为了高旸之事，更是查高思谊的罪行：&ldo;你没有将此事告诉若兰吧。&rdo;

巧儿忙道：&ldo;夫人就要临盆，奴婢如何敢说？后来夫人问起来，奴婢只敢说，西北军情有变，王爷一时半刻回不来。又从夫人那里偷了几封王爷的书信，请王妃照着王爷的笔迹和口吻，伪造了一封信送给夫人。夫人收了信，这才安心。可是今早……&rdo;说罢攥紧了拳头一捶自己的腿，似是深恨自己。

绿萼道：&ldo;难道若兰发现端倪了？&rdo;

巧儿含泪道：&ldo;是。今日睿平郡王和王妃要去景园参见两宫，说是明天才回来。夫人趁着奴婢们不留意，悄悄潜入王爷的书房，翻出许多我们王爷写给睿平郡王的信，终于得知有人上书参了我们王爷一本。原来夫人早就看出那封信是王妃伪造的，只不动声色，待王爷和王妃出宫了，这才‐‐都是奴婢没有服侍好夫人，奴婢不该让夫人一个人在房里的。奴婢是瞧夫人睡着了，这才出去了一会儿……&rdo;

我柔声道：&ldo;这也不能怪你，是若兰有心瞒着你们。你们王爷给睿平郡王的书信上都写了什么？&rdo;

巧儿道：&ldo;夫人拿着信来质问奴婢，说王爷被人告发，所以才没有回京。奴婢以为夫人知道了实情，就将王爷在兰州大牢的事说了出来。夫人当下便气血攻心，胎动不已，幸好医官和宫里的收生姑姑早就在府中候着了，收生姑姑说，夫人胎位不正，必是要难产了。&rdo;说着她不停地用双拳敲打自己的头，&ldo;都是奴婢的错……&rdo;

绿萼道：&ldo;这……既然苗佳人已经看到了信，便已知道实情，你便是不说也不行了。&rdo;

&ldo;以为……&rdo;我哼了一声，叹道，&ldo;姑娘的确该谨慎些才是。你们夫人看了信，只知道王爷被人告了一状，却还不知道王爷进了大牢。因为若进了大牢，想来这信也就送不出来了。&rdo;

巧儿愧悔无地，险些就要跪了下去，绿萼忙扶住她，她只顾用帕子捂住脸痛哭。我淡淡道：&ldo;事已至此，哭也无用。昌平郡王因何下狱，你知道么？&rdo;

巧儿抽抽搭搭地道：&ldo;奴婢略识几个字，那封信奴婢看了，说是有人告发王爷度田不实，其余的倒也没说什么。&rdo;

裘玉郎和高旸身为户部屯田郎中，前往西北度量军田，高思谊的这条罪必是裘玉郎和高旸所告发。当年慎妃的父亲武英候就是因为侵吞军田被皇帝治罪的，想不到昌平郡王竟如此糊涂：&ldo;还有别的罪名么？&rdo;

巧儿道：&ldo;其余的，奴婢便没有看见了。夫人惊痛之余，只命奴婢来请大人。&rdo;

无论是若兰的难产、高思谊的罪还是高旸的自寻死路，即便我去了睿平郡王府，去了黄门狱，又能怎样？他们的生死岂是我能左右？就像面对即将来临的漫漫长夜，就像行进在这条颠簸而未知的长路，我的心忽而生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疲惫、厌倦和后悔。我为什么要离开舒适的漱玉斋？如此殚精竭虑又是为谁？高思谊和高旸，哪怕是若兰，他们的生死又与我有何干系？

我别过头去，叹息道：&ldo;去了又能怎样？&rdo;

巧儿忙扳住我的左腕，似是生怕我命车夫掉转马头，她的双手cháo湿而颤抖，像两条浸了冷水的牛筋，箍得我手腕微疼：&ldo;大人只要和我们夫人说几句安心话，夫人一定能好好生下孩子的。&rdo;

既然已出了玄武门，便再没有回头之路了。我颔首道：&ldo;好，我尽力一试。&rdo;

从后门进入睿平郡王府，穿过幽暗的后花园。风吹花叶无声，安静得像一场蓄谋已久的谈话。风中有浓郁的花香，乘着黑暗的翅膀肆虐无忌，迫着一颗慌乱的心无处可躲。来到若兰所居住的二层小楼时，我已平静许多。

两个医官守在楼下，神情安然。彼此见过礼，我便径直上楼。隔窗只听收生姑姑在里面向若兰道：&ldo;夫人不必害怕，即便是胎位不正，有奴婢在，也能好好地生下来。&rdo;

若兰鼓起勇气道：&ldo;好……有黄姑姑在，我不怕。&rdo;

巧儿进去道：&ldo;夫人，朱大人来了。&rdo;

若兰向黄姑姑道：&ldo;姑姑你先出去歇息一会儿，趁着现在还有力气，我要和朱大人说几句话。&rdo;

黄姑姑道：&ldo;是……只是夫人不要说太久，留着些力气才好。&rdo;说罢行了一礼，退了出来。

我认得这位黄姑姑，这是曾经服侍过陆皇后的老姑姑。陆皇后生祁阳公主时也是难产，极为凶险，若非这位姑姑，险些崩逝。原来太后早将她遣出宫来服侍若兰了，如此看来，若兰的难产不足为虑。黄姑姑向我行了一礼，我还礼问道：&ldo;姑姑，苗佳人现下如何？&rdo;

黄姑姑道：&ldo;夫人产门还未全开，还要好一会儿。大人若要和夫人说话，现在就好。&rdo;

我微笑道：&ldo;姑姑辛苦了。&rdo;

黄姑姑道：&ldo;夫人似是极不安心，大人多多宽慰，于分娩也有助益。&rdo;说罢知趣地退到楼下。

若兰侧身躺着，只盖了一袭薄被，捧着硕大的肚腹微微喘气，湖绿色的床帐映得她浮肿的脸越发青黄。她见我进来，正要说话，忽而阵痛袭来，眉心一耸，周身战栗。我上前拉起她的手，唤道：&ldo;若兰……&rdo;

若兰欣喜道：&ldo;姑娘……总算来了。&rdo;又唤巧儿，&ldo;扶我起来。&rdo;巧儿从里面拖出一只半旧发黄的粗糙麻枕，搁在若兰的颈下。

若兰一向尊称我为&ldo;大人&rdo;，现在唤我&ldo;姑娘&rdo;，我一时有些恍惚，不知她在唤我还是在唤锦素。我亲自扶起她的肩，帮她支起身子：&ldo;若兰，你不要怕，黄姑姑是曾经给皇后接生过的，技艺很好。&rdo;

若兰的眼中只有庆幸：&ldo;姑娘放心，若兰……不怕死。&rdo;

我握一握她微微颤抖的手：&ldo;那就好。一会儿你生的时候，我就在外面陪着你。&rdo;

若兰在枕上摇了摇头，忍痛道：&ldo;多谢姑娘。只是若兰福薄，怕承受不起。如今，我只有一事相求，倘若姑娘能答应若兰，若兰便能安心生产了。&rdo;

我掏出绢帕按一按她额头上的汗：&ldo;是昌平郡王的事么？&rdo;

若兰道：&ldo;是。若兰近来听王府里议论，朝中的大臣，凡是姑娘说过情的，陛下都饶恕了。王爷的事情，若姑娘肯，王爷一定会得救的。&rdo;

我问道：&ldo;我听说昌平郡王下狱了，你可知王爷究竟所犯何罪？&rdo;

若兰道：&ldo;屯田郎中裘玉郎和信王世子联名上书，说王爷度田不实，隐瞒下许多军田，所得都分与将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