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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第2页）

皇帝笑道：&ldo;都说对面无君臣，说起话来，还是像个夫子。&rdo;

我欠身道：&ldo;微臣惯了，陛下恕罪。&rdo;

皇帝续道：&ldo;当时朕下令，谏者杀无赦。弘阳郡王跪在帐外，苦苦哀求不要班师。朕当时病得昏头昏脑，怀疑他要等朕病死在军中，他好即位，或者待朕回京，他好独自统领三军。为此，朕狠狠赏了他一顿军棍。&rdo;我明知高曜无恙，仍不禁屏息凝视，他笑笑，&ldo;幸而行刑的军士不过装个样子，否则朕要后悔终生了。&rdo;

皇帝重病，怀疑高曜有阵前即位的野心。既动了刑，既是&ldo;杀无赦&rdo;，又怎会下旨只赏一顿军棍？分明是九死一生，他却说得轻描淡写。我心头一颤，不禁酸鼻。只听他接着道：&ldo;朕的身子不行了，也该立太子了。你说，该立谁？&rdo;

有高曜咨询在先，皇帝的这一问似是顺理成章。我笑道：&ldo;陛下在问微臣么？&rdo;

皇帝道：&ldo;不错。朕在问你。&rdo;

我于袖中攥紧了双拳，淡淡一笑：&ldo;自然是弘阳郡王殿下。&rdo;

皇帝道：&ldo;为何？&rdo;

我答道：&ldo;弘阳郡王最为年长，仁孝睿智之名远播八方，又有抚军之功。诸皇子之中，谁能比得？&rdo;

皇帝道：&ldo;你倒不想晅儿做太子么？&rdo;

我笑道：&ldo;陛下只问微臣该不该，并没有问微臣想不想。&rdo;

皇帝失笑：&ldo;也罢。那朕问你，若论私心，你想不想？&rdo;

我悠然望远，将手伸出伞下。雪花清凉，一片片沁入掌心，握紧了，是cháo湿的虚冷：&ldo;若论私心，微臣曾是弘阳郡王殿下的侍读，陪伴殿下的日子远胜于四皇子。&rdo;

皇帝一怔，笑道：&ldo;荀子曰，&lso;无内人之疏而外人之亲&rso;[177]。你犯忌讳了。&rdo;

我叹道：&ldo;是。只是陛下圣询，微臣不敢不据实以答。&rdo;

皇帝道：&ldo;朕本来是想让弘阳郡王监国的，随朕出征的主意是你给他出的吧？&rdo;

我清冷一笑，反问他：&ldo;陛下准殿下以吏部侍郎的身份来青州处置一桩小小的盐案，难道不是默准殿下来寿光看微臣么？&rdo;

皇帝笑叹：&ldo;罢了。若不是他冒死进谏，朕也不能来泰山封禅。朕只是怕他即位后，会优待逆党。&rdo;

我淡淡道：&ldo;世间已无骁王，骁王党也寥寥无几，就由着新帝竖恩，也未尝不可。何况，恕微臣直言，陛下将信王长女顺阳县主许配给朱云，何尝没有敦睦亲亲之意？&rdo;

皇帝笑道：&ldo;朕倒是想嫁个女儿给他，只是宗室女中，唯有顺阳适龄罢了。&rdo;说罢凝眸半晌，又道，&ldo;这一年多，你赌气也够了，随朕回宫吧。&rdo;

我送皇帝走到村西的渡头，两艘三桅大船收了帆静静等着。乍看无人，却隐现甲胄刀戟之光。村民围了数层，笼着袖子，伸长脖子，好奇地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