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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第2页）

我微笑道：&ldo;妹妹有没有想过再嫁？&rdo;

易珠一愕：&ldo;再嫁？&rdo;

我笑道：&ldo;难道妹妹还不明白么？先帝之所以遣妹妹出宫，就是不忍心妹妹在宫中蹉跎一生。妹妹应该再嫁。&rdo;

易珠叹道：&ldo;我不知道。一切听父母之命吧。&rdo;

我恳切道：&ldo;初嫁从父母，再嫁由自己。似妹妹这般人才，我盼望妹妹能得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白头到老。&rdo;

易珠甚是感动，忍不住别过头去拭去泪水：&ldo;谈何容易，实是不能强求。&rdo;又勉强笑道，&ldo;倒是姐姐，姐姐于陛下有教导之恩、定策之功，正可留在宫中，必然大有一番作为。姐姐还是想出宫去么？&rdo;

我叹道：&ldo;&lso;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rso;[3]玉机微贱福薄，如今这样便算极高极满了，再下去，还能怎样呢？&rdo;

易珠道：&ldo;只怕陛下不放姐姐出宫去。&rdo;

我笑道：&ldo;有什么不放的，这宫里，这国家，又不是离了谁便不能度日。还记得我和妹妹的约定么？妹妹可要等着我。&rdo;

易珠反握住我的双手，笃定道：&ldo;好，我在外面等着姐姐。&rdo;

天色青白，南面远远传来奉先殿久违的钟鸣。晨雾散去，飞鸟离巢。新的一日，新的时代，愈加明晰。我和易珠并肩而立，默默听罢二十四声钟鸣。易珠微微一笑：&ldo;新帝上朝了。&rdo;说罢退步行礼作别，&ldo;请姐姐代我向昱贵妃和婉妃姐姐作别，易珠告辞。&rdo;

我和绿萼目送她主仆三人在玄武门外登车。易珠掀开车帘，向宫内张望片刻，又环视宫墙角楼，泪珠滚滚而落。在这宫墙之中，从不少青云之志和惊世谋略，所缺唯有真情与自由。这自由，高思谚不吝偿还给她了，多少也算有几分真情吧。

回到漱玉斋，坐在镜前卸了钗环，预备补眠。绿萼一面摸着发髻下的银针，一面好奇道：&ldo;奴婢早就想问姑娘了，姑娘是如何知道史姑娘那么早就出宫去？&rdo;

天已大亮，漱玉斋的丫头们才刚刚起身，许多人都不知道刚才我出去过。趁绿萼铺床的工夫，我散了头发，自站在窗前，就着天光，侧头寻找发梢中的银丝：&ldo;易珠心高气傲，怎么肯在人多的时候出宫，让无知之徒耻笑？何况，玉枢也就罢了，昱贵妃素来淡薄，少与妃嫔往来，却不过人情来送一送，于易珠又有什么趣味？不如清清静静的早些出宫罢了。&rdo;

绿萼叹道：&ldo;史姑娘也太较真，便是送一送又有何妨？&rdo;

我拈起几丝白发：&ldo;易珠的性子就是真，也就是因为这真性情，才能让先帝由冷淡转而宠爱。&rdo;说着对着菱花镜将银发藏好，半边脸在晨光中显得苍白而迷惘，&ldo;比起易珠，我是大大不如了。&rdo;

绿萼道：&ldo;她是妃嫔，姑娘是女官，怎能一样？若当年姑娘也肯做贵妃，也许芳馨姑姑就……&rdo;说起芳馨，她不禁出神，指尖被新灌的汤婆子烫得微红，手一缩，轻轻在唇边吹着。

易珠不同于我，她便是&ldo;陷害&rdo;谁也是光明正大的。我忙坐到床边，把绿萼滚烫的指尖放在冰冷的手心里握着：&ldo;都是我不好，我害了姑姑。&rdo;

手心一空，绿萼忙跪了下来：&ldo;姑娘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rdo;

我笑着拉她起身，坐在我身边：&ldo;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rdo;

绿萼道：&ldo;那大行皇帝的密诏……真的有此遗命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