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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嗯”了一声,再没言语。
今天早上在爷爷的小楼里醒来,一个人,但她依稀记得昨晚见过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无意间说了什么。
她闭嘴不答的功夫,他安静而耐心地等候着。
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情况很不好。开门进来的瞬间,她回头,表情茫然又恐慌,像深度受惊的病人。虽然一瞬间平息下去,可还是不对。几个小时不见,她眼圈很深,眼窝深陷,嘴唇上还起了小泡泡,从头到脚,都没精打采,像一只蔫掉的茄子。
她低头站在他面前,肩膀垮着;
昨晚安置好她后,他就离开了。没有等在那里等她醒来问她,怕她受惊;
今天上午工作稍稍心神不宁,担心她的状况,好在,她真的来了。
他在心里温柔地叹了口气,不知道甄意昨晚的状态出现过几次,但,他以后必须加倍地关注她,关心她了。尽管对他来说可能会有些困难,但他会竭力尝试。
他缓缓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听他这般温和的嗓音,她就想哭。
她头低得更低,死死忍着,声音细得像蚊子:“我只是想见你。”
言格稍稍怔愣。
一秒的安静那样漫长,甄意在心里苦涩地笑,好在她聪明,“我只是想见你”真是个有歧义的句子,还可以巧妙地补充:“我只是想见你,言医生。”
他不动声色:“是有事想向我咨询吗?”
“嗯。”为何此时的感觉如此颓废。
明明就是想见他,却不能光明正大地说真话。并非她没了年少的勇气,而是他已不是年少的他。
面对别人的未婚夫,她不敢越矩。而昨晚不清醒的拥抱,叫她深深自责,觉得自己像偷情一样面目可憎。
但昨天在表姐家的事,太多太多,她想不起来,必须借助心理医生的帮忙,别的医生,她信不过。
她对自己说,她如此信赖他,不过是信赖他身为医生的专业和保密。
风从窗外吹进来,她的心微微发凉。
自觉走到躺椅边,睡上去。
一瞬间,身体和心灵都觉得好累。她两眼无神望着淡蓝色的房顶,喃喃道:“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
他轻轻拉来椅子,坐下:“是什么样的梦?”
“我......”她压抑着心中的痛苦,狠狠蹙着眉心,“有一个小女孩,她站在森林里,头......头都烂了。她看着我,眼洞很黑,不停地,阴森森地问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泪雾弥漫。
“她问的什么?”言格的声音平而缓。
“她问:‘你为什么要把我扔进山里去呢?有老鼠咬我,好痛,你看我的手。’......”甄意呜咽,悲伤又可怜,“然后,她抬起手臂,她的手被老鼠野狗啃得只剩一截白骨。”
“这样的梦持续了多久?还是,只在昨晚。”
“只在昨晚。”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梦里的小女孩会质问你把她扔进山里去?”
“因为......”甄意拿手背遮住眼睛,嘴唇苍白,剧烈颤动着;才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因为我可能真的这么做了。”
泪水成河,默默流淌。
她遮着眼睛不敢看他,她如此罪恶,如此丑陋,不知道他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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