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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鸢倒没有让洪知县为自己背锅的打算,忙道:“回大宗师,学生以前顽劣,整日净干些吃酒游湖,斗鸡斗狗的事情。去岁县试也是教的白卷,因与小伙伴约好了去烟雨楼吃鹅。”
桂提学:“……”
幸好他的面皮本就是面皮紫红,这下黑脸倒也不明显。
“荒唐!”桂提学愣了好半天才道:“那你是何时钻研的制艺学问?”
去年还交白卷,今年竟然就能做出这样惊才绝艳的文章了?
不,不可能。在场之人都是在科举场里摸爬滚打的,深知这样的功力绝不可速成,即便有宿慧,那也是要吃透四书贯通五经才可。
齐鸢在提学官到来时,已经在脑子里思索过这个问题。
他去年还是扬州有名的纨绔子弟,今天就能以技压人,这种差别搁谁都会好奇几分,更别说提学官督学一方,本职就是考察他们这些学生。
所以他今天回答务必谨慎,不可撒谎,也不能推脱是从别处背来的,总之不能给提学官一丝一毫坏印象。
桂提学这样问,洪知县和褚若贞也很好奇。
齐鸢微微调整自己的情绪,表现出了一丝羞愧,随后才道:“回大宗师,学生并非今年才开始学习制艺。”
桂提学讶然道:“这是何意?”
齐鸢道:“说来惭愧,学生的父亲崇尚儒术,归慕教化,早些年曾在家中设馆,遍请名儒教导学生,以期学生将来能博取科第,光耀门楣。其中枫林先生曾教给学生如何制艺,并留《四书》校注一本。然学生资质愚钝,又觉读书辛苦,与顽童伙伴为伍四处闲逛。直到今年,学生险些丧生,醒来之后才大彻大悟,决心求学问道。”
这番的的确确都是真话,枫林先生更是一方名儒,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桂提学连连点头:“怪不得,竟是枫林先生的高徒。枫林先生曾在国公府为三位公子开蒙,那三位也是个个文杰雅士,京城中再难找出比他们优秀的士子了。”
“这话未免武断了。”一直在旁边默然不语的谢兰庭,突然道,“国公爷的仨儿子,大公子与我同朝共事。二公子虽是兵部侍郎,却未经过武举,三公子如今更是在国子监,哪就看出比别人强了?”
齐鸢刚刚只顾应付提学官,这才意识到谢兰庭也在场。而两位提学官对他……似乎十分漠然。
果然,桂提学淡淡道:“谢大人与徐公子既是同科武举,又同为指挥史,看起来的确更年轻有为一些。但下官与诸位士子谈论的是文人取仕,谢大人既是武官,怕是听不懂呢。”
这嘲讽的口气,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留。
齐鸢心里大呼过瘾,抬眼去看谢兰庭。果然,谢兰庭冷笑一笑,似乎不服气地想要说什么,然而随后,这人神色却又陡然一暗,失了兴趣般径直离座了。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谢兰庭转身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桂提学却完全不当回事,仍和蔼地看着齐鸢,道:“你刚刚所作的缴结极好,下官便是为后文而来,你后文可有了?”
齐鸢的确全文都已做完,但他今晚的风头已经出够了,藏拙易,示缺难。自己该见好就收。
因此,他只露出苦笑,对桂提学道:“回大宗师,学生刚刚情急之下,有酒助兴,思路十分畅快,这会儿酒兴下去,文思也断了,虽然能勉强做得,但恐怕与前文无法连贯,反而不好。”
桂提学倒是知道这种文思被打断的痛苦,也不勉强他,只道:“这次县试要好好考,到时候我要亲自来看看你的答卷。”
这是对齐鸢一等一的重视了。褚若贞忙示意齐鸢感谢。张御史见两位提学官没有再会星楼吃饭的意思,又邀请两位去四望楼听戏,另摆一席。
洪知县自然要作陪,其他人却是该下山了。
褚若贞看着自己的几个学生。
齐鸢道:“先生,学生大病初愈,不敢外宿,恐惹家中长辈记挂。这次藏书馆且看几位师兄吧。”
孙辂等人俱是推脱,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好意思去占小师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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