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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最近不太忙，六点钟郑清昱准时从办公室离开，隔壁办公室还惊诧她今天是两人都无话可说。事情似乎已经商讨出结论了。厉成锋打起火，将车慢慢驶入主干道，自然而然聊起从前，“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打了初叁一个学长，拳头有伤，我也知道自己满身血腥味，一出来就和你撞上了。也是那之后，混混开始和我称兄道弟，你们都觉得我也变混混了。”

&esp;&esp;“我其实一直很想问，那个时候，你不害怕吗？”

&esp;&esp;“怕你吗？”郑清昱似乎不抗拒他发起的对话。

&esp;&esp;厉成锋点头，表情松弛，“你应该会觉得我这个人很可怕才对，不有那种平时看起来很好相处，其实是杀人狂魔的吗？”

&esp;&esp;车厢先前压抑的氛围似乎因为这几句调侃一扫而空了，回忆总有柔和的滤镜在。

&esp;&esp;郑清昱靠在座椅上，情绪依旧不高，打工人精气被榨干，“不会，那时候和你们，比同学相处的时间还多，都知道你是什么人，装是装不出来的，你也不会伪善。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我不也有一回，自己大晚上跑出去，这是人性都会有的丑陋但又天然的一面。”

&esp;&esp;厉成锋眼眶一热，为属于她晚来很多年但一直存在的信任。

&esp;&esp;“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他吗？”

&esp;&esp;厉成锋心跳得很快，像积攒了将近二十年的勇气即将和心爱的女孩告白。

&esp;&esp;“因为我。”郑清昱轻轻叹出口气，“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去打人，既然你说当时就喜欢我，也许是因为这个。”

&esp;&esp;车窗不知何时起了层雾，外面的五光十色都融进来，完美制造一场幻境。

&esp;&esp;袁虎和他女朋友其实在一起叁年多了，大学校园恋爱，只是过去大家催他找对象他什么也不说，还真以为他寡着。陈莉莉赶紧和他女朋友坦白：“问他喜欢什么样的，我这个人好做媒婆，差点就要领人和他见面了，现在看来，他说的条件都是你呀。”

&esp;&esp;王磊宁这时候站出来替自己老婆说话了，“弟妹，这可不能怪我老婆，是虎子没有说实话，咱们站公道那边，今天在场各位都是你婆家人，得帮你再好好视察视察这虎子！”

&esp;&esp;一呼百应，厉成锋热闹凑得最开心，要灌袁虎酒，怒气冲冲质问他是不是存有什么别的心思。

&esp;&esp;陈莉莉被厉成锋这架势吓到，悄悄和郑清昱说：“锋哥今天有点猛啊，这才多久，我看他就已经上头了。”

&esp;&esp;袁虎被围攻，有苦难言，他女朋友小乐热闹看够了，站出来说话：“各位哥哥姐姐，这事其实真不怪虎子，我和他从大二到现在分分合合，去年分开的时间最长，都觉得彼此就这么断了。各位哥哥姐姐这么热情给他张罗，他单身如果要相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那时候也去相亲了呀。”

&esp;&esp;众人微微讶异，调侃袁虎有福气，女朋友这么会说话，得有一杯酒是为小乐喝的。

&esp;&esp;“什么？”袁虎只听到她说她去相亲过，一下坐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小乐赶紧凑过去拢他手臂，摇了摇，“那你不也让他们给你介绍对象了吗，咱们扯平了。”

&esp;&esp;袁虎不依不饶，较真到底：“我这边可连女人的头发丝都没见过，你还去相亲了，你……”悲痛欲绝的样子。

&esp;&esp;那帮男人帮小乐说话，“人姑娘相亲怎么了，你没混出个名堂，人家总不可能眼巴巴等你一辈子吧。”

&esp;&esp;袁虎心里还是有点苦闷，但表面上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自罚叁杯，“锋哥说得对，还得感谢锋哥、王总和各位前辈，给我机会，现在我才能重新追回心爱的女人。”

&esp;&esp;他们也就这么随口一调侃，结果还真说中了，场面静默一瞬，又因为袁虎豪爽罚酒掀起高潮，好像尴尬不曾存在。之后小乐默默低头不语，袁虎哄了一阵，谁知道小乐突然就哭了，陈莉莉手忙脚乱给送纸，“哎哟这是怎么了，年轻就是好呀，哭起来都这么美，梨花带雨的。”

&esp;&esp;袁虎替泣不成声的女朋友道谢，脸色也有些沉重，“谢谢嫂子，其实我和小乐之前分分合合都是小打小闹，但去年毕业，小乐要和我来台城发展，他父母坚决不同意，除非我在台城有车有房了，否则他们觉得我们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这边只会饿死。”

&esp;&esp;陈嘉效抖了抖烟灰，语气淡淡：“你现在有车有房了？”

&esp;&esp;话很犀利。就算他有资格以高位者的姿态发出质疑，还是让袁虎心里长毛，备受屈辱又无畏莽撞，“我现在是没有，可以后一定会有。我不像效哥你，天生就拥有一切，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完全靠自己得来的一切会更有价值。”

&esp;&esp;众人猜出其中门道了，这女方现在是冒着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危险义无反顾来到了心爱之人的身边，刚才的眼泪，也许是委屈，也许是害怕，也有可能是幸福。

&esp;&esp;在座的多少有点沧桑阅历，望着眼前一对无知无畏敢用单薄感情去对抗全世界的青年人，一时沉默了。

&esp;&esp;也许有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靠着虚无的雄心壮志，饭都吃不饱，受尽冷眼一步一个脚印现在才能稳稳当当坐在城市最高楼的豪华餐厅。

&esp;&esp;当年，这群男人身边一定有一个小乐，如今跟着他们享受繁华的，还是小乐这个年纪的漂亮女孩。

&esp;&esp;王磊宁沉默吐烟，陈莉莉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活跃气氛，时不时偷偷觑一眼自己的富豪老公，眼神里有丝丝惶然，可她问心无愧，因为她干下去的是逼死原配的老二。原配又不是因为王磊宁和她搞在一起才死的，她只担心今晚这出会不会让老头子心生愧疚从而把财产分多一些给原配的女儿。

&esp;&esp;袁虎平时都是低头哈腰，面面俱到，现在像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还是小乐轻轻扯了扯他衣袖。

&esp;&esp;陈嘉效看在眼里，轻轻扯了扯嘴角，“我还想说，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提供一辆车去堵你老丈人的嘴。”

&esp;&esp;看袁虎脸又红一度，脖子一梗又要说什么，陈嘉效不为所动，斯文冷漠地含烟，皮囊是没有笑意的，“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盲目自我，老天都不会帮你。”

&esp;&esp;“我只是让你，别因为你无用的骄傲错过这么好的姑娘。”

&esp;&esp;这时才有人出来插话，“效哥说得对，小乐现在和你在一起，你倒是开心了，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付出什么代价来到你身边的？虎子，哥知道你迟早大有作为，但是你真爱人家，就不要让人家因为你和亲生父母陷入两难，这他妈才是真男人！”

&esp;&esp;袁虎怔怔的说不出话，望着小乐哭红的双眼也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王磊宁忽然笑出声，打趣陈嘉效，“我看嘉效，有故事？”

&esp;&esp;全场目光“唰”一下全聚集到陈嘉效那边去了，八卦主角这时候懒懒散散的，英俊面容上一抹自得，被烟雾围绕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可郑清昱就是觉得他在看她。

&esp;&esp;她一眼就看出来，他也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