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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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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母亲举起了酒碗，正要劝酒，肖化成来了。

小妹儿见了就喊：”俺要剪纸，俺要剪纸！”

众人忙把他让上炕。

化城笑道：”俺家天一擦黑就吃了，你家这也太晚了。”

众人赶紧道：”好饭不怕晚，吃饱了就喝口酒。”

化成不好拒绝，就和众人推杯换盏起来。

文举来了兴致，跑到里间找出那个窄口白瓷梅花瓶，放到桌子上道：”来，我们来玩投壶游戏吧，每令一人三个海钱儿，都投进去免喝，少投一个罚一杯。”

众人响应。

母亲先起令。

于是，她先将切好的月饼每人分了块儿，笑道:”这会儿不讲究了，俺小时候一过中秋节那可真热闹。初四、五就开始张罗了，这月饼叫月糕，请手艺人来家蒸，一共两层，圆圆的，下一层弄成十二个月瓣，一个瓣上插个枣儿，上一层弄成玉兔，身上都是上了色，还有面做的花儿朵儿的；两层中间夹些糖块儿、芝麻、花生还有枣儿，又香又好看呀，分给俺这些小孩子都舍不得吃。你姥爷稀罕花儿，等到十二、三亲戚来串门时候，满院子都是花儿，最多还是菊花，铮新铮新的。十五下晚哪像现在冷冷清清的？大月亮地儿下摆了香案子，上边都是各样供品，一对儿铮亮的大红蜡烛，烧高香，还有你姥爷从济南买来手艺人做的兔儿王，桌子旁还放捆青豆儿，说是喂这兔爷的；墙边立着月光祃儿，上边那是金丝金绫的嫦娥奔月画儿，等吃了夜饭，一家老小都是新衣新帽，边聊天边赏月……那可是真有个过节味儿！可惜了，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母亲又说:”要说令儿，俺那有？不过把你姥儿当年说的抄一遍，就是这个了:丫崽儿呀听好啦，你是蒲公英儿花，总有一天离开家，可别忘了爹和妈。”

她边说边举起右手，伸出手指，念一字点一个人头儿，从她自己开始，自右往左，最后一字落谁身上谁投壶。然后，改换座位，防止弊。

母亲这最后一字儿正好落在文举头上，他拿起三枚海钱儿，居然三投不中，众人起哄:”喝！喝！

”文举只得连干三盅儿黄酒。

众人换了位置。

轮到湘子起令，湘子热得脱了外套，举起手指头挨个点道：”俺最爱的就是他，天天想来夜夜挂，有情无爱莫找俺，要不是你就是他！”最后一字落在小弟身上。

众人笑。

小弟还算给面子，拿了海钱儿挨个投，结果三投一中，只得喝了两盅黄酒。

轮到三舅起令，笑道：”扛土枪打东洋呀，路上遇见那姑娘，有泪不能掉下呀，戴红花的准是他！”

点中湘子，投壶三中一，罚两杯。

轮到化成，道：”十五月亮天上挂，哥去喝酒就醉啦，回家灯已灭了哈，三呼老婆开门呀！”

点中的却是母亲。

众人大笑，笑得湘子和文珠你推我搡的。

母亲投壶三中零，罚三盅。

轮到文珠，扭捏道：”没正形的快走吧，一会儿俺妈回来啦，耽误了针线妈打俺，你说俺可怕不怕？”

点中的是大弟。投三进二，罚一杯。

轮到大弟，道：天不怕来地不怕，有酒有肉就是家，有朝一日天塌啦，搂个月亮心安啦！”

众人笑，鼓掌。

点中文珠，三中一，罚两杯……

忽然听见窗外笛声响起，这才发现小弟不见了。他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摇头晃脑，吹得十二分投入。

月亮悬在海湾上空，粼粼波光一线荡来，小弟的笛声低沉悠扬，甚至呜呜咽咽，曲子正是文举教他的那首《当孩子出生的时候》:

”一道希望之光，在空中闪耀，

一颗微星照亮了天上的路，

橫跨整个大地，开始了一个崭新的黎明，

这都是因为一个孩子的诞生。

无声的愿望航过七海，

转向的风在树梢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