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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向喜说：&ldo;谁说的？我和孙大人在你家喝茶时，孙大人就说过我是军人。军人的含意你不懂？哪个军人没有三房四妾，你整天跟王太太打牌，你问问王太太，王大人现时有几房。&rdo;

顺容更是撒起泼来，她大叫着向中和的小名说：&ldo;向喜，我告诉你，王大人行，你向喜就不行！&rdo;

顺容大叫向喜的小名，向喜怒了，他也高声叫喊着：&ldo;二丫头，我向喜也是你叫的？我是向大人，娶了你是抬举你。我再说一遍，眼下是向大人的大公子办喜事，往后向大人还要给笨花买地盖房，我有什么举动也不准许你再干涉。&rdo;

在向喜的恼怒面前，二太太更不示弱，她油盐不进似的把腿一拍说：&ldo;就干涉，就干涉。向喜我告诉你，不经我允许，你敢给笨花一分钱，我就死在你眼前！&rdo;说着把腰一叉，胸一挺。

向喜说：想死还不容易。他信手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把手枪往桌子上一拍说：&ldo;你认识这是什么吧。&rdo;

二太太见向喜拍出了手枪，才闭了嘴安生下来。

向喜的副官叫甘运来，甘运来在对面屋里听见吵嚷声，就知道这又是二太太在找衅向大人。他想给向大人设个脱身之计，便在门外喊了个&ldo;报告&rdo;，跑进屋来说，&ldo;刚才王大人的护兵来过，王大人请向大人即刻去都督府一趟。&rdo;说完转向顺容说，&ldo;二太太您也消消火，来一趟也不易。&rdo;

顺容一听甘运来叫她二太太，又火了，冲甘运来嚷道：&ldo;太太就是太太，谁是你的二太太？你说！再叫二太太我让向大人辞了你。你不是向着笨花吗，你就还回你们笨花去！&rdo;

原来甘运来是笨花人，向喜挑副官时专挑了他，图的就是笨花人向着笨花人。

甘运来深知二太太是个缠磨头脾气，闹起来没完没了，就故意忙着给向大人找衣服找帽子，系皮带挎军刀。向喜知道这是甘运来给他设的脱身计，便迅速穿戴整齐先出了门。甘运来晚走一步又对二太太说，向大人整天军务在身，在家里应该图个清静。家里要是再不清静，天下哪儿还有个清静地方。太太做事也不能光由着自己的性子。昨天我去汉正街办事，看见春发祥绸缎庄又从杭州运来了新料子，回头我禀告向大人，向大人肯定得叫我去给太太买块新衣料。

甘运来不再管顺容叫二太太，又提到了汉正街的衣料，二太太渐渐平静下来。

向喜出了门，看见他的两个儿子文麒和文麟正倚在厨房门口不敢出来，就走过来对他们说，出来吧，叫你们妈妈带你们到门口看看，门口有个变戏法的。说着掏出几个大子儿分给两个儿子。

向喜假装都督府有事离开了家，却到街上为向文成找起衣料。甘运来陪他为文成选了衣料，又在一家英国洋行专给向文成买了一双三接头压花皮鞋，就便还真给二太太买了块衣料。他把给向文成置办的东西交给甘运来，嘱他不要向二太太出示，明天给笨花家里寄信寄钱帖时，把衣料和皮鞋一块儿寄回去。

晚上，向喜郑重地给儿子向文成写了一封信，这是他第一次给儿子写信。他措辞谨慎，语气恳切。他写道：

&ldo;文成吾儿见字如晤：儿随母离汉口后，不觉又过三年。三年来知儿在家乡奋发求知，且已深谙新学诸科。更为惊喜的是，知吾儿在医道上正拜师求索，为父深为感动。望儿一如既往立志进取，将来虽不涉国事，在我笨花一方亦能另有出落。和淤城完婚之事在即，为父因军旅事缠身不能亲自为儿主持，只寄去婚事所须开支，望儿计算支用，亦不必只为节俭而过分计较，务使婚事完满为要。况有桂叔作总理，为父不再赘言。

阖家均安。

另：随信寄去钱帖一张及几件物品。

向喜给儿子的信是由衷的，三年前向文成和同艾回笨花后，向喜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在军中与同僚相处也显得心事重重。湖督王占元看出了向喜的心思，劝慰说：&ldo;也别净为这区区家事分心，屋里事没个摆平。三房四妾，你要让人人都高兴，没有的事。再者，你屋里不就一个同艾和一个二丫头么，怎么就生是摆布不开？&rdo;

向喜说：&ldo;王大人，我跟随你多年，你知道我的秉性，我是个放不下家的人，总觉着我们那个黄土小村是家。&rdo;

王占元说：&ldo;你说放不下家，我看你是放不下同艾。咱背着二丫头说话，同艾可是个贤惠女人。不过现在你眼前是二丫头，守着二丫头就得说二丫头。&rdo;

向喜说：&ldo;一切都得由着二丫头？&rdo;

王占元说：&ldo;不是由着，是迁就吧。&rdo;

向喜想，王大人的话也对吧，自己&ldo;修&rdo;下的女人，自己不迁就谁迁就。他们抛开二丫头又开始说向文成。王占元说：&ldo;听说你的大公子要办喜事了。&rdo;向喜说：&ldo;正是。&rdo;王占元说：&ldo;可得给孩子好生张罗一下。你那个文……&rdo;向喜接上说：&ldo;文成。&rdo;王占元说：&ldo;对，文成兴许有些造就呢。&rdo;向喜说：&ldo;乡村僻野的，怎么也是苦了孩子。弄点文字、医道，也谈不上大出息。&rdo;

向喜跟王占元聊着向文成，看似随意，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想，向文成血脉里流的终归是他和同艾的血，有时他觉得儿子的性情实在不像他，更多是像同艾，同艾的聪慧在儿子身上有着更多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