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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将军说的是，我……我以后会注意改正。&rdo;

&ldo;呵呵，中国有句俗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想即便等到整个亚洲的天空上都飘扬着太阳旗时，你贪婪的本性也未必会改变多少吧。&rdo;

沈静低着头：&ldo;将军批评的是，沈静深以为愧。&rdo;

秋城寺摇摇头：&ldo;惭愧是不够的，你还需要忏悔。&rdo;

&ldo;是是，我也深感忏悔。&rdo;

秋城寺扶着写字台的边沿站起身，慢慢的踱到沈静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忽然又笑道：&ldo;我简直不晓得你从侨民身上搜刮来的那些财富都到了哪里去，你依然虚弱的像一个睡在街上的人。不过街上所有的人都没有你这样的坏‐‐我新学来一句很贴切的形容语，是这样讲的：你就是浑身涂了香油死在街上，也不会有一只狗来啃你一口。&rdo;

沈静默默的站着，垂头。

秋城寺走到他背后，戴着白手套的手拍拍他的肩膀：&ldo;陆选仁对你是很看重的。你不要让他失望哦。直到目前为止，我对你的工作也是认可的。你人品的不行，良民却是真正的。哈哈。&rdo;

沈静紧紧的捏住了裤子两边的fèng线，轻声挤出一个字来：&ldo;是。&rdo;

他的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秋城寺的眼睛，秋城寺的手移到他的后脑勺上拍了拍，以一种很轻狂的语气道：&ldo;你真是有趣。我顶喜欢你这样的中国人。&rdo;

沈静终于走出秋城寺的办公所时，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汗湿了。

秋城寺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脏话夹在语言中，很和气的同他谈了许久。他不知道秋城寺对他是褒是贬，大概是无所谓褒贬，因为没有人会对一条手下的狗真正用心思去考评。他不明白秋城寺为什么肯花时间同自己说那么多废话，除非是骂人骂上了瘾，而自己挨骂时的表现比较出众。

不过现在，此刻，他已经离开了秋城寺，陆先生那边也没有什么事情叫他。他就算是又清闲了。

近来军统的特务暗杀十分厉害，前些天中储行的石科长在家门口被人枪杀了，至今凶手也没找到。所以他不敢去风化场所找乐。索性回了集中营内的临时住所，他坚信这个地方应该是全上海最安全的立身之所了。

经过集中营大门口时，他看见守卫的两排日本兵一齐向他的汽车敬礼，感到十分高兴。

然后，他就看见了顾理元。

顾理元正推着一辆独轮车，上面堆着冒尖的白菜。他已经被调去厨房担任送菜的工作，这比砸石头的活要清闲许多，只要每天把足够的菜推去厨房后，就可以休息了。因为是在厨房工作，还有机会得到额外的食物。旁边又有一个瘦高的黄发男子挑着一担子大萝卜，那人沈静也认识，是法国雅威孚汽车公司的总裁亨兵顿先生，先前经常上报纸的大富商。只见二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着什么，虽然看起来是一样的落魄，然而都是态度很平静的样子。

沈静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他命司机在二人身边停了车，然后吩咐了前座的随从几句。那随从立刻下车叫道：&ldo;23096过来！&rdo;

顾理元很惊愕的停下脚步，和亨兵顿一起扭头望向车内。亨兵顿放下肩上的担子，帮顾理元扶了独轮车。让顾理元腾出手走去汽车边。

沈静摇下车窗，向顾理元点头招呼道：&ldo;顾先生，好久不见。你在这里还习惯吗？&rdo;

顾理元晒得发红的脸上现出讥笑的神情：&ldo;你以为呢？沈主任？&rdo;

沈静也笑着答道：&ldo;我认为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讲，一天推几趟菜车应该算不得苦役吧。&rdo;

顾理元点了点头：&ldo;我听说是你特地下令把我从石场调到厨房的，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想我还是应该感谢你。&rdo;

终于谈到了实质性问题，沈静满怀恶意的抛给他一个好答复：&ldo;呵呵，倒不必谢我，你幸运在有一个好弟弟，阿初。&rdo;

顾理元果然瞬间变了脸色，他那张英俊的面孔紧张起来，显出一种异常夺目的锋芒：&ldo;这关阿初什么事？&rdo;

沈静还是和颜悦色：&ldo;阿初啊，处处为你着想，是个好孩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