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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不过，现在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要调教妹妹，多得是机会，蕙娘压根就不搭理文娘的话茬，她又停住了脚步。&ldo;看来，火气还没冻下去呀？&rdo;

她这一回避，文娘倒来劲了，也不顾冻，头一扬，&ldo;冻就冻，冻病了反正不算我的。谁有理谁没理，谁心里清楚。&rdo;

小姐脾气使第一回，蕙娘还不大当回事，现在一色一样再来一记，文娘终于取得可喜成就‐‐蕙娘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她沉下脸来，冷冷地望着妹妹，也不说话，也不出声，可文娘在她的眼神里竟就慢慢地软了下去，她有些局促了，不再那样自信了‐‐

过了一会，蕙娘移开眼，唇瓣又扬了起来。&ldo;火气冻下去了？&rdo;

文娘气得要跺脚，可脚一抬起，蕙娘立刻又放下脸，她这脚居然跺不下去，僵了半天，到底还是慢慢地放了下来。心头纵有百般不甘，嗫嚅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ldo;没火气了……姐，咱们进去吧。&rdo;

两姐妹便又亲亲热热，你一言我一语地携手进了花厅。蕙娘甚至还为妹妹系好了披风，透着那样体贴亲切，文娘笑道，&ldo;今年去不成潭柘寺，我们也命人去讨几枝梅花来就好了……&rdo;

暖房里，权夫人和少奶奶也都觉得很有趣，少奶奶挥退了底下人，&ldo;都说蕙娘厉害，真是名不虚传。文娘也算是个角色了，在她姐姐跟前，倒成了个糯米团子，由蕙娘揉圆搓扁，自己是一点都使不上力。&rdo;

权夫人来得晚，又在东花厅坐，两场热闹都没赶上，问知前情，不禁失笑出声，&ldo;兴嘉一向眼高于顶，今天连受两记耳光，实在是委屈这孩子了。&rdo;

少奶奶对吴嘉娘，始终是喜欢不起来，&ldo;她也是自讨没趣，焦家什么身价，还容她如此卖弄？文娘这记耳光，打得不亏心。&rdo;

&ldo;不亏心是不亏心，可手段也是过分了一点。这样的事，在兴嘉心里肯定是奇耻大辱，能记上一辈子……和姐妹口角又不一样，焦文娘手腕也差了些，要不是她姐姐，她险些还坍了台。&rdo;

炫富摆谱，那也是要讲究技巧的，没人来接话茬，文娘炫耀失败，当场也免不得下不来台。蕙娘撑住场子，私底下再教训妹妹，倒是处理得干净利索。权夫人越想越有意思，唇瓣慢慢上翘，&ldo;听你这么一说，兴嘉在这个焦蕙娘跟前，便又有些黯然失色了。&rdo;

&ldo;她是太好了点。&rdo;少奶奶细品着母亲的态度，&ldo;焦家怎么教她的，您当年不是也听说过？强成这样，世上男子，能压得住她的人，却也不多呢。&rdo;

&ldo;哪怕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呢。&rdo;权夫人不置可否，&ldo;你二哥也能占上一份。不过，这还要细看她的为人了。&rdo;

两母女便不提此事，反而低声商议起了别的，&ldo;宫里……朝中……焦阁老，你公爹……&rdo;

焦家两姐妹才刚重出江湖，就演了这么一出好戏，众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才一入座，翠娘就抢着问，&ldo;文妹妹，你同蕙姐姐连去‐‐都要一处，姐妹两个就这么粘？&rdo;

&ldo;是姐姐看那梅花好，&rdo;文娘进了屋就笑嘻嘻的，不甘心一点都没露出来，&ldo;刚才转角看到，禁不住就拉着我出去瞧了瞧。我们都觉得像是潭柘寺的梅花，花期像，色泽像，香味也像。&rdo;

少奶奶正好也随着进来，闻言忙笑道，&ldo;正是潭柘寺移来的，移了几株，就活了这一株，也是两年没开花，到今年才蓄了一树的花苞。&rdo;

众人都笑道，&ldo;确实是香，坐在这儿都能闻得到。&rdo;

翠娘更问嘉娘，&ldo;兴嘉，你们家梅花可都开了没有？去年同娘过去时，好几十株都开得盛，真是十里传香！&rdo;

要说梅花，因为蕙娘爱梅，城里谁不知道焦家在承德有个梅花庄，年年焦家都有喝不完的梅花酒，吃不完的梅花糕。据说蕙娘连香粉用的都是梅花味，翠娘不问蕙娘，专问嘉娘这个，倒是热闹没看够的意思。别人不明白，吴嘉娘刚刚得了没趣，焉能不明白？她脸上还是笑微微的，话比针还利，&ldo;今年也都开了呀，我前儿还请了几位姐妹来家赏梅，怎么没叫上你吗‐‐想是忘了。&rdo;

即使翠娘脾气好，也被这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文娘眼珠子一转，话都到了喉头了，蕙娘看她一眼，她又笑眯眯地咽下了不说。少奶奶看在眼里，只做不知，因笑道，&ldo;啊呀，崔子秀要上场啦。&rdo;

若说麒麟班是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崔子秀就是麒麟班最亮的招牌，只这一句话，满桌的千金小姐都静了下来，俱都全神贯注，望向戏台。

乘着这么一个空当，吴嘉娘便扫了焦蕙娘一眼，恰好焦蕙娘也正望向她，两个小姑娘眼神一碰，吴嘉娘的眼神又冷又热，利得像一把刀，冷得像一层冰，热得好像能迸出火星子‐‐蕙娘却好像在看个穷亲戚，冲她满是怜悯地一弯唇角，算是尽了礼数，便失去应酬兴趣，低头用起了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