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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是五个菜,便笑,“何必铺张,我也不饿,何况这一月你们也难。”
萼儿挥挥手,赶了她?妈兄弟出去,一瞥池镜,“你怎么晓得我们这月难起来了?”
“我们家老太太查了我大哥的账,不由他在帐房乱支银子了。大嫂那里钱捂得紧,他自然?不能像前几个月那样大手大脚。”
“原来是这样,怪道这些时说?起银子的事他脸上就有?些烦难。”萼儿点着头道:“不过好歹暂且也够我们开销。”
池镜睐眼一看?,见她?竟还有?点体?谅兆林的意思,便好笑,“姑娘真是愈发会体?贴人了,这会暂且够开销,往后又当如?何?我大哥可没那么大的长性,再隔几月腻了,你再想寻他这样既阔气?又大方的男人,何处寻去?”
萼儿噘着嘴,慢慢把眼瞟到他身上。吓得他咳嗽两声,不得不把神色收得正经些,“我如?何跟我大哥比得?你瞧,我好容易来一趟,也才给你十两银子。我大哥月月给你十两银子的包银不算,还要隔三差五替你打金打银,好吃好喝好绸好缎地只管送给你,听说?连你兄弟读书的钱他也出——”
萼儿倏地一笑,嗔他一眼,“你把他说?得这么阔绰,无?非是要我多诓他些银子。我虽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我有?钱赚,乐得高兴呢。”
风尘中人就是这点好,不干己事从不细究细问,他看?人果然?不错,不枉费结识她?这一场。
他仰头呷净一杯酒,翛然?拔座起来,“你放心,将来你兄弟果然?考得功名,我一定?替他在官中谋个前途可观的差事。只是别忘了咱们说?定?的,你我认得之事,不能对旁人说?起,倘或多一个人知道,非但你兄弟的前程我不能保,就连他的性命——你们家的债主也太多了,那些粗人可不都是讲理讲法的。”
“你犯不着说?这些多余的话,”萼儿把身子别到一边去,“认得你池三爷的人也多,我算个什?么东西?我没这样不识趣,说?出去人家还要笑:‘池三爷会去结交一个娼妇?’,我还要点脸皮。”
她?和池镜相识也不并奇情故事,是池镜刚回南京的时候,有?个朋友在她?们隔壁那户人家
摆酒请他。两家人楼上的房间是挨着的,他从那边窗户探出身来,她?也正巧将脑袋伸出窗去。
那时她?一见池镜穿戴不凡,仪表不俗,有?心要勾搭。没承想交谈几回,她?表露情思,池镜推拒道:“我算不得什?么好客人,我尚未娶妻,家里管我管得严得很。不过我晓得个人,那才是风月场中的散财童子,你要有?心赚大钱,不如?把眼光放到他身上去。”
“谁?”
“他叫池兆林。”
后来才晓得那是他大哥。她?受他之命去勾引他大哥,真办成了,他又没有?别的吩咐,只交代?她?:“只管去哄他,他的钱在荷包里可揣不住,碰上谁就是谁的。你风月中打滚,无?非是为钱,赚谁的不是赚?”
所言不差,所以别的池镜不说?,萼儿也不问,他不想给人晓得他们认得,她?也没所谓,反正不过是为赚钱。
池镜见她?有?些生?气?,口气?少不得软下来,“什?么娼妇不娼妇的,我没这样瞧不起人,我是有?我自己的难处,不便告诉你。总之你细想想,你听我的话,我也没叫你吃过亏不是?”
这倒是,萼儿又扭回身子。迎面池镜正向她?作揖,“倒是我的不是了,分明来给你送银子的,反招你不高兴。我赔个礼。”
说?着便潇洒干脆地走了。
归家恰好雨住,撞见个小厮说?阖家都往大宴厅去了,叫他也赶紧去。厅上还未开宴,大家也才刚坐下,除了家中人口,还有?族中许多亲戚,看?穿戴有?富的有?穷的,大家不论家境,只按辈分分席安坐。
池镜先往最里头去给长辈们行礼,方才往挨着隔扇门那三张桌子退出来。走过素琼这席,偏素琼鼻子灵,竟闻到他身上带过去一阵脂粉气?。
她?朝他看?看?,见他身上沾湿了一片,想必是刚才外头家来,连衣裳也没换。今日这样忙,他还抽空往外头去做什?么?总不是下雨天?还出去应酬朋友?
婆子丫头们正进?进?出出地摆瓜果点心,戏尚未开,老太太正歪在铺得软软和和的大宽禅椅上,把个戏单子举得离眼睛远远的,总是看?不清。身旁毓秀接过单子念给她?听,因听见好几出陌生?的戏,便问了络娴。
络娴近前道:“前几日有?人荐了这个班子,我就是见他们有?好几出新戏才请他们,听说?是请的一个江南才子写的,戏好不好姑且另说?,我想着咱们先看?个新鲜。”
老太太将单子递给同席的亲戚家的两位老婶婶,笑着点头,“是了,好些戏看?了千八百遍,连词都背得了,没意思,今日听你的,就看?个新鲜。只是不知哪一出好,你去告诉告诉你老婶太太她?们,看?她?们想先看?个什?么。”
络娴回头将立在她?那席边的玉漏看?一眼,玉漏会其意思,忙向这桌走来,福身后绕去她?们后头,弯着腰指着单子一出一出详细解说?。
老太太侧耳听了半晌,回头看?她?一眼,“依你说?来,这一出倒很有?意思。”
那两位老婶太太均笑着点头,“我们听着也很有?趣。”也扭头看?玉漏一回,“这丫头的口才倒好,不像那些小丫头讲话颠三倒四的,听就把人听糊涂了。”
老太太便又回头看?玉漏一眼,认出是络娴带回家来的那丫头,就笑了,“我说?哪里来的丫头呢,一时还有?些眼生?,原来是你。这一向跟着你家姑娘可好?”
玉漏忙把腰又弯低几分,连点几下头,脸上缀着点小家子气?的羞怯,细声说?:“幸得老太太和太太们收容我在家,让我跟着长了许多见识。”
众人离得远的简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觉得她?那样子还不如?家里那些丫头大方,所以都不喜欢。唯独老太太瞧着却感到两分亲切,好像时隔几十年?,又回到乡下去了似的。
那山林环伺的地方,真是令她?恐惧,但偶然?又会秘密怀念。
照高楼(〇六)
戏唱起来,各房带来的丫头们也立去隔扇门边说笑看戏。络娴只带了玉漏和蓝田二人?,蓝田是个脑袋里缺根弦的,一看戏便入迷,玉漏可不敢学她,只将眼睛时不时地瞄到各桌上,耳朵也警觉地竖起来,唯恐有人吩咐听不见。
不一会见老太太叫了络娴到跟前去说什么?,玉漏也忙踅绕过去,才知老太太是叫吩咐撤下瓜果点心摆酒菜。络娴回头便看见玉漏就在?身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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