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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流尽了眼泪,过继族子,青灯古佛,换来这一座御赐的贞洁牌坊。
这是她一生荣耀,亦是一世桎梏。
良久,云萝叹了一句:“我知道,只是知道得太晚了,养别人的儿子,和养亲儿,总是不一样的。”
少年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他的面上全是狼狈,本能地摇了摇头,可替父亲辩解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嗓子里。
这些年,他也听了许多传言。
那些人说,祖母对父亲的感情是畸形的,是违背伦常的,祖母把父亲当做了祖父的替身,什么母子之情,早已经变了味。
父亲再不敢接近祖母,即便如今祖母已是老迈之躯,即便父亲自己也已经年过半百。
母亲提起祖母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如同被人窥视了心爱之物。
只有他自己,不顾母亲反对,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看望祖母。
他至始至终都觉得,祖母眸子里的慈爱和关怀,不是那些人说得那般。
“祖母……”
云萝苦笑摇了摇头。
她记得,那是她寡居的第十年,族人把一个五岁的男孩带到了她的面前。
云萝的本意是拒绝,可看到那个孩子的眼睛时,她鬼使神差点了头。
这一养就是一生,她把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温暖全部给了养子,出天花时衣不解带,练功受伤时费心照顾,她以为她做得足够好,可只等儿媳进门,才明白,不过镜中水月。
母慈儿孝,在他们眼中成了她的心思不正,成了她的污点。
流言蜚语扑面而来,云萝选择了放手,她的心,死了。
若是亲儿,又何至于背上如此骂名。
她固执地认为,只要有一间佛堂,一串佛珠,也就够了。
直到半年前,云萝才知道,丈夫之死是一场阴谋,她跪在佛前三天三夜,想了三天三夜。
她错了吗?
从前,姐妹们都说,嫁与将士就是一场豪赌,她不愿赌,与长辈大闹一场,最后被母亲以死相逼上了轿;
从前,大姑姐说,这一去他怕是再无回来之日,她哭着求着,最后他带着满腹牵挂去了边疆。
一语成真,她输得彻底,与父母决裂,接受族中安排,她如同一个偶人,一步一步走了几十年。
这半年,云萝经常梦见满院子的花,香气扑鼻,冲散了束缚住她包裹住她的檀香。
那些往事,那些压抑了半辈子的思念、爱恋、不舍、愧疚如翻山倒海一般,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
她一点一点想起来,他掀起盖头的那一日,亦是满院子的花,贺喜之人念着“前程似锦”、“如花美眷”。她听见了他的爽朗笑声,一如他在她身边的那些年。
可曾想过,前程如锦的少年英年早逝,成了边疆白骨?可曾想过,如花美眷早早凋谢,成了没有心的诵经人?
云萝缓步上前,扶住了冰凉的石柱。
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她一直梦见从前,梦见他,梦见他如冬日暖阳一般的笑容。
他为她种下一院子的云萝花,每每花开之时,都会采摘一串置于窗前;
他为她戴上温润的东珠,如玉皓腕,久久不肯松手;
他为她抗住长辈的苛责和刁难,护她于身后;
他为她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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