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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心知接了颠倒看，

横也丝来竖也丝，

这般心事有谁知?

一条白色的手帕，就能够如此丝缕牵缠，这种超乎言语的情意，现在也很少人知了。

情爱，算是人间最浓烈的感觉了，若能存心如清茶、如素帕，那么不论得失，情意也不至于完全失去，自然也不会反目成仇，转爱成恨了。只是即使淡如清茶还是有忧欢的波澜，不能有清净的究竟，历史上的禅师以观心、治心、直心的方法来超越，使人能高高地站在忧欢之上，我们来看两个公案，可以让我们从清茶素帕再进一步，走入&ldo;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rdo;的世界。

有一位名叫玄机的尼师去参访雪峰禅师，禅师问说：&ldo;什么处来?&rdo;

曰：&ldo;大日山来。&rdo;

师曰：&ldo;日出也未?&rdo;

曰：&ldo;若出，则熔却雪峰。&rdo;

师曰：&ldo;汝名什么?&rdo;

曰：&ldo;玄机。&rdo;

师曰：&ldo;日织多少?&rdo;

曰：&ldo;寸丝不挂。&rdo;

雪峰听了默然不语，玄机十分得意礼拜而退，才走了三步，雪峰禅师说：&ldo;你的袈裟角拖到地上了!&rdo;玄机回头看自己的袈裟，雪峰说：&ldo;好一个寸丝不挂!&rdo;

这是多么机锋敏捷的谈话，玄机尼师的寸丝不挂立即被雪峰禅师勘破。这个公案使我们知道从&ldo;清茶素帕&rdo;到&ldo;寸丝不挂&rdo;之间是多么遥远的路途。

另一个公案是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去参惟宽禅师。

白居易：&ldo;何以修心?&rdo;

惟宽：&ldo;心本无损伤，云何要理?无论垢与净，切勿起念。&rdo;

白居易：&ldo;垢即不可念，净无念可乎?&rdo;

惟宽：&ldo;如人眼睛上一物不可住，金屑虽珍宝，在眼亦为病。&rdo;

惟宽禅师的说法，使我们知道，纵是净的念头也像眼睛里的金屑，并不值得追求。那么，若能垢净不染，则欢乐自然也不可求了。

禅师不着于生命，乃至不着一切意念的垢净，并不表示清净的人必须逃避浊世人生。在西厢记里有两句话：&ldo;你也掉下半天风韵，我也飘去万种思量。&rdo;是说如果你不是那样美丽，我也不会如此思念你了。金圣叹看到这两句话就批道：&ldo;昔时有人嗜蟹，有人劝他不可多食，他就发誓说：&lso;希望来生我见不着蟹，也免得我吃蟹。&rso;&rdo;这真是妙批，是希望从逃避外缘来免得爱恨的苦恼，但禅师不是这样的，他是从内心来根除染着，外缘上反而能不避，甚至可以无畏地承当了。也就是在繁花似锦之中，能向万里无寸草处行去!

宗宝禅师说得非常清楚透彻：&ldo;圣人所以同者心也，凡人所以异者情也。此心弥满清净，中不容他，遍界遍空，如十日并照。觌面堂堂，如临宝镜，眉目分明。虽则分明，而欲求其体质，了不可得。虽不可得，而大用现前，折、旋、俯、仰，见、闻、觉、知，一一天真，无暂时休废。直下证入，名为得道。得时不是圣，未得时不是凡。只凡人当面错过，内见有心，外见有境，昼夜纷纭，随情造业，诘本穹源，实无根蒂。若是达心高士，一把金刚王宝剑，逢着便与截断，却不是遏捺念虑，屏除声色。一切时中，凡一切事，都不妨他，只是事来时不惑，事去时不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