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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确系后脑伤所致,不过我查验过后,还发现了徐县令两侧面颊及掌心有许多擦伤,是生前伤,并右手小指骨折。还有......”尤先生一连串地说,忽的一迟疑,“徐县令的ko中被清洗过,不过我还是发现一些污迹,黏于牙内,似乎是......是便溺。”
若人从高空坠落后脑着地,两颊的擦伤几乎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徐子孺的死状直直指向谋杀。
“什......”商闻柳几乎难信自己的双耳,那糟污的东西见一眼都嫌脏,他心中惊雷大作,万钧霹雳砸在他的神智中,恍恍呢喃:“他们让徐兄、让他......”
尤先生点点头。
他做了多年仵作,极少遇到这种情况,人心方寸间,这翻覆已然骇煞人了。
“人心何以至此!”
商闻柳再也难忍,颤着声发誓:“我要他们偿命。”
却听外面一阵喧哗,从屋内听着有十来个人,吵着闹着往义庄来。
仁善庄这一带人迹罕至,商闻柳心知不好,暗道孙修怎么没有动静?
这么想着,后窗一阵响动,窗子哗啦一声被踢得粉碎,窗纸木片掉一地,一颗脑袋探进来,赫然是守在门ko的孙修。
孙修脸色臭极了,头顶挂两片烂菜叶子,鬓发黏着青黄的玩意儿:“被守庄的阴了,二位屈尊从此处出来!”
大门的人已经叫嚷着进来了,商闻柳胸ko狂跳,顾不得许多,闪身扒上窗子,弯着身子跳下外面的泥巴地。尤先生紧随其后,他们才跑了几步,屋子的门就被破开,模模糊糊的喊声抛至脑后。
隐约还听到高阿五嘶哑的叫喊:“就在这儿的,人呐!”
“嘴门儿关上!”
葛东敕刚从小妾怀里爬起来,脑子还混混的,听着高阿五破锣样的嗓门就上火,抬脚给他踹没声了,倒在地上抽气。
“娘的,谁让你打草惊蛇?”
拍马屁的给他搬来凳子,葛东敕又踹一脚,“坐个屁!还不快跟着去追!”
“我的葛师爷!可不是小老过失,他们仨人呢,我这点出息哪儿拧得过呀,我这不就搬救兵去了!”
高阿五缓过劲了,哀哀地嚎。
“滚滚滚!”
葛东敕气急败坏,扫一眼屋内惨白的麻布,一阵恶寒,咬牙切齿骂:“一群废物,养你们当摆设?滚去找人!”
此行带了十来个护院,纷纷向商闻柳跑掉的方向去追。
随着来的还有个狗腿子叫廉善,忽的叫回那些人,问葛东敕:“万一真是钦差,咱们追上了拿他怎么办?”
葛东敕急得喷火,狠狠朝他屁股踹一脚,骂:“你他妈肚脐眼放屁咋想的,追上了就跟着,盯紧了!”
护院跑出去,隔了老远还听见葛东敕气急败坏骂蠢猪。
没找着人,葛东敕打道回府,他轿子都没备,一路跑来的。廉善跟在后头,没敢去招惹。葛东敕脾气暴,一来气就要踹人,县衙上下都知道,以前几任县官不合他意的都被踹过。葛东敕上头有人,没人敢跟他反着来。
廉善不太明白,葛东敕这么大威风,怎么不捞个官做做,几十年还是个小小师爷,跟块石头似的盘踞云泽。
这么想着,前面葛东敕忽然转过身:“前县令的府邸扫干净没有?万一钦差要进去,可别脏着人家。”
廉善答非所问道:“前几日叫人去了,还没头绪。”
葛东敕又要抬脚,廉善眼睛一闭,葛东敕却没理他。
“赶紧弄,别掉个大尾巴让人捞着,要是被发现了,够咱们喝一壶的。”
廉善说:“掘地三尺了,咱们找不着的,旁人未必能找着。”
“咚”一声闷响,这一脚还是实打实踹上来了,廉善捂着胸仰在地上,葛东敕骂骂咧咧:“蠢东西,养你不如养条狗!”
廉善暗暗说,我可不就是您的狗吗。
他名虽叫廉善,为人做事却是万万沾不上边的,简直辱没这两个字。人无羞耻犹如狗,廉善倒觉得,塌一塌脊梁做条狗,比做人爽快多了。羞耻嘛,能到饭吃,能当屋住?
他哼哼着,爬起来塌着腰,一连对葛东敕发毒誓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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