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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他铁青个脸一言不发，地下室没开灯，只有惨淡月光从窗外投进来，在朱朝阳的眼睛里反射出狼一样的两点寒光，他并不是亡命徒，只是为财起意，刚才挨了朱朝阳一顿暴打，此时性命又被置于砧板上，绷紧的神经终于撑不住了，哆哆嗦嗦吐出一串手机号码。“这人是谁？”朱朝阳一边按一边问。“就是罗琪。”朱朝阳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缺钱吗？”他仿佛对这个很感兴趣。“她是抱养的，原本她爸妈就她一个孩子，后来生了她弟弟，”那人舔了舔嘴唇，“她想出国留学，我家里条件也一般。”“二百万你们俩花？”朱朝阳皱眉，“你没说实话吧？”“罗琪原名叫王琪，是王瑶的妹妹。”原来如此，朱朝阳点点头，“这就对了。”他伸手想拍拍那人的脸以示嘉奖，那人吓得向后缩，朱朝阳突然变了脸，狠狠扇了他几记耳光，“你怎不早说！不早说！”朱朝阳打够了，活动了下脖子，他这会儿又改了主意，“等一下等一下，让我想想。”王瑶的妹妹，就是另一个王瑶，怪不得看着怪怪的，现在女同学对他都很逢迎，这个罗琪，她的逢迎是咬牙切齿的那种。这就对了，出身决定眼界，罗琪这样的人怎么会满足于两百万呢，她要的是全部。人性真是奇妙啊，朱朝阳不由感慨，他喜欢看命案十三宗红蜘蛛这样的节目，看多了，就觉得自己真的不是最坏的。我不是最坏的啊，叶军，你何苦总是盯着我。罗琪走到玄关，弯腰换上上最新款的马丁靴，八孔，脚踝处挂着坠水钻珍珠挂坠的链条，走动有声，十分惹眼。父母对他们两个吃穿上面一视同仁，但她很清楚，弟弟出生的一刻她就只是个外人了，要继续维持这样的生活，就必须为自己打算。他们把弟弟看得太紧，没有机会下手，后来她查到了自己的收养记录，才知道她是王家送养出去的，若是朱朝阳当时被认定了故意杀人，家产应该有她一半呢。真是不公平啊，也是不负苦心人，她找到了王立的儿子，那孩子一点都不像他爸爸，老实的过了头，也好，就让他当炮灰。她把那支密封好的注射器和手机放在背包里，这两件东西是朱朝阳一辈子的把柄了，可要收好。她走向自己那台红色丰田威驰，心想以后再也不用开这种破车了。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扫了一眼屏幕，立刻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他说不见东西不给钱。”“你没给他看照片吗？”罗琪放低了声音，警惕地向周围看了一圈。“他不相信，你快来吧，我”后面的声音因恐惧而变了调，“你在哪？”罗琪追问。“我在他家里，你快来，他要杀了我！”罗琪按断通话，微笑着舒了口气，完美，朱朝阳就是昔日的张东升，她就是另一个朱朝阳，笑到最后的人要几分钟之后报警呢？她想了想，三分钟之后应该可以吧，她高兴得原地转了个圈，也许是太激动了，也许是早上没吃饭的缘故，她的身子歪了一下，跌进身后一个男人的怀里。朱朝阳？她看清了那人的脸，大惊失色，然后便失去了意识。朱朝阳揽起她的腰，很自然地将女孩抱进车里，宛如一对即将出行的小情侣。周春红昨天晚上睡的不安稳，先是梦见地震，后来又梦见自己在六峰山上班，王瑶带着朱晶晶一起来找她闹，她一个人闹不过，老马又不在，一晚上乱哄哄地翻来覆去，好容易熬到凌晨五点，她听见楼下有脚步声，知道儿子回来了，立刻穿衣下床，去给儿子做早饭。“妈，您醒了？”朱朝阳很意外，周春红见他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临走穿的那一身，眼里布满血丝，显是一夜未睡，“朝阳，你没休息好吗？我给你做早饭。”“不用了妈，我不饿。”朱朝阳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往地下室走还是回卧室，周春红也被他的反应弄得进退不得，“好，那，那我就不做饭了。”年纪大了，睡不好就头疼，她也想回房再歇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朝阳，昨天小叶来找过你。”朱朝阳像是被烫了一下，头发根都立了起来，“妈你说什么？”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嘴唇发抖，周春红没见过他这样，就是从前自己在他面前骂朱永平，说他不配当爹，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儿子的时候，他也没失态成这样。“小叶啊，就是叶队长的女儿，你同学。”周春红听见自己的声音细成了一条线，飘飘荡荡地在空中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