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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龙舟赛是逆水行舟,望江楼下乃是终点,赛程二里,直道竞速。沿江而下,二里处便是起点,设置了祭台,祭台上供着三牲香烛。
此前粉襦裙那些女孩子在这屋里跟蒙庆云歪缠的时候,刘知县已经带领歙县官吏和耆老名宿,祭祀了龙神,将酒水、粽子等洒入江中,祈求风调雨顺、去邪祟攘灾异。
祭祀完毕,三声炮响肃清河道之后,刘知县亲手开锣,龙舟赛正式开始。
今年参赛的共有六支队伍,六条龙舟分别刷成赤橙黄绿青紫的颜色。狭长细窄的龙舟,船头饰龙头,船尾饰龙尾,均为木雕彩绘;龙舟上还有装饰着各色三角旗、挂彩等。
歙县的龙舟长约五丈,桡手24人,船头设鼓,鼓声隆隆,催人奋进。
桡手们喊着高亢而富有节奏的号子,整齐飞快地划动手中的船桨,六条龙舟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来。
两岸观者如山,乌压压全是人头,随着龙舟的进发,热情似火的喝彩加油一浪高过一浪,声震四野。
蒙庆云、姜二郎、李小七、曙儿等人都扑在窗前,睁大眼睛眺望,只见江面上原本是六个小点,在雷声般的喧闹中,快速地朝他们移动过来,逐渐由小点变成碗大,碗大又变成盆大,最后现出全身来。
当六条龙舟在视野里全部清晰的时候,已经分出了先后三个档次,最前面的是赤色和青色,中间是黄色和绿色,最后是橙色和紫色。
赤色和青色前后只差一个船头,两条舟上的桡手都埋着头,暴风骤雨一般操着桨,他们扎着头巾,上半身只穿一件小褂,露着壮硕的胳膊,腱子肉高高鼓起,泛着烤鸭一般的油光。
“加油!加油!”
岸边的百姓们已经快疯了,人人都扯着嗓子喊,脖子上青筋暴起。
然后只见那原本稍微落后的青色龙舟,在距离终点塔约二十丈左右时,鼓手的敲鼓节奏突然一变,紧密如暴雨,桡手们也跟着嘶吼起来,两只胳膊跟上鼓手的节奏,快得只剩道道残影。
于是青色龙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超过了赤色龙舟,后来居上,抢先半个龙头,超过了终点塔。
两岸百姓欢声如雷!
为发泄胜利的喜悦,众人纷纷将帽子、手帕、扇子等等小物都抛向天空,其中甚至还混杂着鞋子、烤鸡腿等奇怪的事物。烤鸡腿倒也罢了,不过少吃一口;鞋子扔出去了,难道要光脚回家?
“精彩!精彩!”
姜二郎啪啪地鼓掌,满脸都是赞叹。
身为歙县本地人的李小七,虽然每年都能观看到龙舟赛,但这一年一度的盛事,依然让人血脉贲张。
他问曙儿:“怎么样?不虚此行吧?”
曙儿拍着小手,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蒙庆云也是长出一口气,摊倒在背后的大靠枕上。方才决胜时刻,她跟所有人一样,都提着一口气,如今胜负已分,才突然感到一阵空虚疲惫。
手边忽然递过来一盏茶,有人柔声道:“喝点茶润润喉。”
侧头一看,李小七眼眸中仿佛有星光,心头突然便如春水化了一般柔软起来。
她接过茶盏,不急着喝,先叹了口气:“你呀,别老用这种眼神看人。”
顿了一顿。
“太深情了,容易叫人误会。”
李小七眨巴着眼,一脸无辜,不知该如何回答。
“哈哈哈哈……”姜二郎大笑起来,“他是天生一双多情目,别说看人,就是看一朵花、一片叶、一只猫、一只狗,也都是深情款款的。”
他拍着李小七的肩膀:“我早说过,你这一身桃花债,大半的责任都要落在你这双眼睛上。郎君明明无意,神女却误会有情,难免要害相思。”
李小七摊开双手,无奈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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