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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第2页）

艾达不住地打着寒战，顾不上继续压制替身。“粉红月亮”探出手臂搂紧她。“别怕，好孩子，”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有我在。”

“走吧，该带你回去了。”马提欧收妥了武器，让余下的人暗中跟着。

艾达极力平复，抹去即将掉落的泪珠，问道：“你故意在我面前杀他，好让我怕你吗？”

“啊？”马提欧听到了，“先去接你省时间。”他催促艾达赶紧跟上。“还在看？还是说得要把他给你带上，当作土特产？”听起来是不怀好意的调笑。

“他就留在这里吗？”艾达的声音很轻，她迈不开步伐。

真实地面对这样凄惨的死相，艾达想起了泪眼鲁卡之死——他死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也是这样被丢在地上吗？艾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诡异的手给攥住了，攥得紧紧的，让它几乎跳不动。兹凯罗和鲁卡再怎么十恶不赦，就活该让人如此草率地处死吗？她没有答案。那么她该为这样的事而欣喜吗？内心涌出的这股羞愧，又因何而来呢？

“不然呢？谁有功夫收拾他？”见小丫头迟迟不动，马提欧终于不耐烦了，“罗马那里都没意见，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艾达说不出话来，只是转向兹凯罗的残躯，用东正教的方式划了个十字，为他祈福，之后乖顺地一路跟着马提欧。

“然后我就见到了你们。”艾达的手指仍然相互绞着，兹凯罗最后的样子仿佛就在她眼前，她猛地闭上眼睛。

“你看到的只有头吗？没有身体？”福葛的披萨吃了一半，但他现在已经没有胃口了。

布加拉提说：“身体的部分可能被扔进海里，也可能就抛弃在某处，头颅已经死亡，身体也不重要了。”他把视线转向艾达。“那条链子的事，你一直没说。”

“特里休在，我想她不知道，不能当着她说。”艾达的指尖勾住链子，后颈被勒得微微疼痛起来，艾达却没有松手。在船上的时候，她原本想告诉布加拉提，但她和特里休被布置了呆在船舱里不许移动，而特里休又像个警惕的小动物似地盯着她，链子的事就这么给耽搁下来。

福葛这时在艾达身边坐下。“还是很害怕吗？”

“说不上来，感觉不好。”之前因为要说话，艾达暂时放下吃了一半的披萨，这会儿又拿了起来，机械地咀嚼，乔鲁诺给她倒了杯水。

布加拉提也到艾达身边，看了看那条金属链，“等到明天吧，如果西西里的人说的是真的，那么明天等老板的指令一来，你就自己去前面的酒庄，在那里呆几天，我们完成任务回来再接上你。”那是一条乍看极为普通的链子，似乎轻易就能解开，但队长仍然不敢轻举妄动，他吩咐艾达吃完晚餐就回房间去，接着开始布置队员们夜间的守卫工作。

艾达一踏上二楼的地面就被纳兰迦掳走了。

“哪有把脚链拴在脖子上的，真过分。”他忿忿不平地替艾达抱屈，“等这个任务结束，我就帮你把那个家伙揍一顿。”

艾达劝他：“别呀，他只是想让我们好好保护特里休，没有要做什么坏事。”

两个人挨着肩膀，在特里休的房门口席地坐下。米斯达被福葛叫下去吃饭，纳兰迦就派出“航空史密斯”在房子四周探查，插空和艾达聊天。

“反正我不爽，”他说，“他们干这种事就是信不过布加拉提，光这个就让人火大。”

“他们刚认识布加拉提嘛。”艾达抱着小腿，认真地说，“我保证明天布加拉提就又是全世界最受人信任的人了。”

纳兰迦不买账。“你少诓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我刚才都听到了。”

艾达这时才注意到纳兰迦下巴旁边的伤口。“这是怎么搞的？”她想摸一摸，担心细菌感染，手指举起来又收了回去，只是凑近观察。

“里面那个女的啦，在卡普里岛的时候稍微有点……也就划破点皮，没什么事。”纳兰迦瘪了瘪嘴，“工作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别多问。”

“学布加拉提。”艾达做了个鬼脸。两个人相视，一起“咯咯”地笑起来。

而在卧室里，听见门缝里渗进来的笑声，特里休从窗边的小沙发上站起来，慢慢地接近门边，听着另一侧谈话的声音。

“你给我的披萨不好吃，蔬菜就跟橡胶一样，我倒情愿吃有点肉的。”纳兰迦抱怨。

“火腿蘑菇的那个很好吃哦，火腿好香的，我觉得特里休应该会喜欢。”艾达突然站起来，“我得去看看特里休吃得怎么样了。”

特里休被门撞到了鼻子。她忍不住哼了一声，捂住了痛处，眼睛里闪着泪花。

“哎呀，碰疼你了，对不起。”艾达把她的手拿下来，“好像没有流血。”屋内一片漆黑，艾达也只能看个大概，碰了碰女孩子的鼻梁。“疼吗？”

纳兰迦没站起来，只是把脑袋探进来看看情况。“没事吧？”他问。

“唔，应该没事——我先把空盘子送下去哦，特里休。”引特里休到床边坐下，艾达借窗外的光亮，把已经空了的盘子和一边的代用餐巾拿起来，又离开房间，把门带上之后，纳兰迦站起来。

“把我的也拿下去。”他又往艾达手里塞了一个盘子。

艾达朝他吐舌头，连蹦带跳地去一层的厨房，迎面碰上阿帕基上楼顶米斯达的位置，而米斯达本人在厨房打着手电筒，帮洗碗的乔鲁诺照明，福葛在旁边擦盘子。

“乔鲁诺，真是的，这个要重新洗，泡沫肯定没冲干净。”就算黑暗里看不清，艾达也可以想象，这会儿的福葛一定满脸不开心。“你多摸几下啊，我一碰就知道，盘子都没声音。”大概是洁癖症患者独有的某种通感。乔鲁诺可能满脸疑惑，嘴上说着抱歉，把东西接回去。

新入队的老小真的挺可怜的，活儿都是他在干，还要遭人嫌弃。艾达走过去，拍了拍乔鲁诺的后背。“福葛脾气不大好，他还把耳夹扔到我的冰淇淋里。”一边给福葛“泼脏水”，一边说，“其实他挺好说话的，但是你得习惯……噢，福葛，你的耳夹，我忘记还给你了。”洗干净的草莓耳夹在她的裤子口袋里被遗忘了很久。

“现在没空，先放你那里。”福葛认真地感受手里的盘子，“乔鲁诺，这个也没洗干净。”

“顾着点儿你自己的事吧。”米斯达腾出一只手，接了艾达送下来的餐具，朝她背后努了努嘴，“布加拉提让你过去呢。”小姑娘回过头，布加拉提就招手让她过去。

“以后你不需要刻意隐藏自己的替身。”他说，“遇到危险的时候，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剩下的，我会处理。”他的手停在艾达的头顶上方，又收了回去。“我会让福葛把这几天的作业写下来给你，你乖乖留在这里，别像平时一样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