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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与瞳卷六三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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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发生的事情，很多时候都像一场考试，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考前浩浩荡荡那么多脑袋就盯着一套教科书，考后成绩是好是坏就只有自己还在计较了。“丁晓燕，食堂晚上是什么菜啊，透露点呗！”一个满脸粉刺的男生隔着三排桌子问，班里都知道丁晓燕有个阿姨在食堂工，从前谁也不敢这样问她，如今连以前看她一眼都要鼓足勇气的人，都能跟她说笑了。

丁晓燕从课本里抬起头，笑着向全班说：“萝卜炖仔排，可惜是中午煮好加热的，你们看着办啊！”班里人配合着哄堂大笑，气氛这样好，一直气短的高大男生不甘寂寞，忙高声说：“仔排好，贵得很，要多吃点！”他笑着看向女孩，期盼一场自然而然的和解。

“你是该多吃点骨头，补钙。”女孩漂亮的脸庞登时垮了，冷冷地说到。

潘雪梅不停地把餐盘里的排骨夹给石娇娇，自己只吃萝卜。石娇娇不禁有点心慌，“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大公无私？”潘雪梅拉拉自己的脸，“谁不爱吃肉！你看我还能再吃么？风吹吹都能长胖啊，烦死了！”石娇娇扬扬眉毛，“吹胖的，关肉什么事，高考生没有营养怎么行啊？”说完“啊呜”一口吞下一大块肉，“吧唧吧唧”地嚼给对面看，气得潘雪梅七窍生烟。

“有你发胖的时候，现在有个新名词，叫‘压力胖’，我表姐在某市跑业务，每天东奔西走却越来越胖，后来发现是这个原因。”“你是说，你也是压力太大了？”“我们高三谁压力不大啊？”石娇娇禁不住捂嘴笑起来，潘雪梅越发觉得越描越黑，立刻转了话题，问：“一会儿陪我去打瓶开水呗！”石娇娇破天荒摇摇头，“去初中部有事呢。”

放学后的初中部大楼空空荡荡的，只有二三层的部分教室亮着灯，是需要上晚自习的初三生。石娇娇到办公室的时候只有戴眼镜的男老师在，胖胖的年轻教师和善地问少女：“同学找谁啊？”石娇娇看一眼唐建宇的空办公桌回：“找唐老师。”“哟，他下班了。”“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经过一楼的阶梯教室时，偌大的空间气流在里面窜动，挤着没有关牢的窗户，发出硬物摩擦时的瘆人声响。石娇娇一不留神看进去，看见一排排座位的剪影。脑子里火速窜过以前看过的，香港恐怖片里红衣服长舌头的女鬼，“不会就站在最后一排吧！”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激灵，抱着胳膊赶紧跑开老远。

想象一但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下晚自习的路上，仿佛被谁追赶一样，石娇娇创下了这些年单程用时最短的个人记录。一到家门口，她就胡乱立好自行车，边叫着爸爸妈妈边冲进了亮着灯的父母房间。

“鬼叫什么呢！”石爸爸已经卧在床上了，没有办理有线收视的电视收不到几个台，他正拿着本石娇娇的书在看。有了灯光和爸爸瞬间感觉安心了很多，石娇娇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胆小有点羞赧，说：“没什么，就是叫你呗！我妈呢，又加班啊？”石爸爸点点头，目光没离开那本《老人与海》，说：“锅里有面条，我刚刚热过了，吃好了就去复习，早点儿睡。”

石娇娇把面条端到房间里，坐在爸爸面前吃，石爸爸看着小狗一样乖顺的女儿，撑不住笑了，“真是奇闻，花花也没像你这样，这只傻狗到现在猛地看见我，还冲我乱叫呢！”石娇娇嘬了一口面，笑道：“谁叫你从前老是不在家，它认我跟妈妈也认了大半年呢！”“还不就是傻。”

父女二人闲话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直到那脚步声又渐渐远去，才重新讲话。石爸爸难掩失望，嘀咕道：“你妈今天怎么还不回来！”石娇娇不明所以，接：“很正常啊，厂里赶货通宵的时候还有呢！”说得石爸爸忍不住咂了一下嘴，石娇娇停下筷子，“今天好像很着急见妈妈嘛？”

石爸爸抓抓头，把书放到一边，坐正了冲女儿说：“我找着工啦，等不及跟你妈说呢！”“真的啊？在镇上么？”“就在村里，还是度假山庄上的！”“他们不是不要你了么？”“你看谁知道呢，工头打电话来叫我，还给我个小组长当，管管材料！”爸爸说得兴高采烈，女儿听得喜上眉梢，“妈妈知道肯定该高兴了，天天唉声叹气的。”爸爸搓搓手，低头道：“是呀，跑遍了也找不着工，愁死人。这会儿事情自己上门了，她肯定高兴！”

厂里果然赶货，五辆高柜的集装箱车排在厂门口等着装货，全厂上上下下一直忙到凌晨四点才下班，妈妈到家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妇人才从匆匆赶回家做饭的爸爸嘴里知道了，他上班的好消息。“做不长总比没得做好，进一点是一点嘛！”妈妈洗好脸，一把夺下丈夫的锅铲，说。

石娇娇听着地理老师讲“珠江三角洲跟长江下游平原的区位条件对比”，听着听着开起了小差，“妈妈肯定知道了吧！”爸爸从年后就一直到处找工，从服装厂的仓库管理员到镇上模具厂的车工，甚至连看门大爷的活都去看过，却迟迟不能如愿。妈妈一边着急家里的生活，一边又要照顾爸爸本来就紧绷的情绪，每天都很焦虑。这种焦虑弥漫了整个家，三个人都倍感压抑。

所以一想到爸爸昨天如释重负的表情，石娇娇忍不住在课堂里笑了起来。“咦，石娇娇同学看见这条题高兴得笑了，你们看肚子里有货就是牛气！”地理老师正巧抓住了走神的石娇娇，“来，上黑板把大分水岭的冷暖峰示意图画出来。”石娇娇脸一黑走上讲台，暗想：刚刚还在珠江三角洲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跑去澳大利亚了……

地理老师一只红粉笔画个长勾，横贯了学生在黑板上留下的整片解题过程，少女一看正准备松口气，慈祥的伯伯笑吟吟地说：“虽然做对了，但是下次不能开小差哦！”除了在同学的笑声里乖乖地点头，石娇娇还能做点啥呢……

一直到晚自习前，她画的大分水岭降雨图还留在黑板上没有擦去，不时给想起来的同学带来一两秒开心的时光，“不能开小差哦！”潘雪梅学着地理老师口气，说完哈哈大笑，石娇娇无可奈何地说：“高三日子就这么枯燥，这点事你要笑到上大学么？”潘雪梅刚张嘴，坐在门口的同学朝这边叫道：“石娇娇，门外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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