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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小心又小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皇太后眼睛上的丝帕,咬紧了牙关不敢哭出来。
曾经圆润饱满的太后,如今是瘦骨嶙峋,眼眶深陷,双颊凹进去,下巴往后缩着,苍苍白发干枯而凌乱。
皇太后闭着眼睛等欢喜替她收拾妥当,鼓起的眼皮动了几动,慢慢张开了一条缝。
章锦婳站在窗前,指着窗下的牡丹花:&ldo;太后娘娘,这朵牡丹花的颜色,真是极少见呢。&rdo;
皇太后微微一震。
章锦婳凑近牡丹花,嗅了嗅花蕊:&ldo;牡丹华贵,近观方知其味。&rdo;
皇太后的眼睛半张开,射出一道精光:&ldo;只可惜,太娇气。&rdo;
&ldo;太后娘娘,这朵牡丹花,刚才我站在远处看过来是粉白的,站在近处看,是粉红的,在阳光下的花瓣,又都是雪白的。&rdo;章锦婳微笑以对:&ldo;我第一次见到会变色的牡丹。&rdo;
&ldo;只是看着不一样罢了,&rdo;皇太后慢慢的一字一字的说:&ldo;看的人站的位置不一样,就以为牡丹会变色,换个位置多看几眼就知道了。&rdo;
皇太后即使病了这么久,一旦清醒过来,思维即刻变得十分清晰,讲起话来又是半遮半掩,意有所指。
&ldo;太后娘娘,可否教小女子如何看牡丹花?&rdo;
&ldo;欢喜,扶我过去!&rdo;
&ldo;是,太后娘娘。&rdo;
欢喜和另一个宫女,半拖半架着皇太后,挪到了窗前。
小太监抬来一张软榻,皇太后坐下,半倚在软榻的扶手上,微微喘息:&ldo;叶子都枯了。&rdo;
章锦婳蹲下来看,伸手掐掉黄叶:&ldo;这就好了。&rdo;
&ldo;花瓣也枯了。&rdo;一只青筋暴涨皮肤干枯的手伸过来,扯牡丹花的花瓣,是皇太后:&ldo;再漂亮也会枯萎。&rdo;
章锦婳掐掉花枝上的另外一朵花:&ldo;一枝一朵,花瓣就不容易枯萎。一枝数朵,总是有强有弱,太后娘娘请看,这下面的花苞,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开了。&rdo;
&ldo;呵呵,枝头的花朵,本来就不给机会让它开,下面的花苞就是个点缀,是个陪衬。&rdo;
花匠精心培育的名贵牡丹,就这样,被皇太后和章锦婳,你一朵我一瓣的给扯得七零八落。
皇太后心情大好,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问章锦婳:&ldo;章小娘子,现在该怎么办?&rdo;
&ldo;太后娘娘,还有两盆牡丹,是否也教教小女子如何欣赏?&rdo;
&ldo;嗯,欣赏,教你欣赏。&rdo;
小太监飞跑着将另外两盆牡丹全部抬进来。
皇太后和章锦婳,依样画葫芦,重复着类似的对话,同样的动作。
很快,牡丹花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皇太后脸上的欣喜,转瞬即逝,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换上了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ldo;章小娘子,怎么办?&rdo;
章锦婳看了一眼欢喜,笑着对皇太后说:&ldo;太后娘娘,牡丹花本就是供人欣赏的,种花也就是为了欣赏花朵绽放的美好,喜欢就多看几眼,不喜欢就扔掉。就像小女子配药方,有用的就留下,不能用的就拿走,否则配出来的药,不是没有药效,就是反成毒药。&rdo;
就在这时,皇太后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章锦婳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瓣,大概是皇太后手上沾了花粉,这才打喷嚏。
打喷嚏可以震动五脏六腑,这是医治已经生效的信号。
章锦婳恭恭敬敬的对皇太后道:&ldo;太后娘娘,请回凤榻歇息,小女子为太后娘娘调制一碗养生汤。&rdo;
皇太后喝了半碗热热的养生汤,舒适的闭上了双眼,呼吸轻缓安稳。
章锦婳退到寝殿外,向欢喜招招手,等欢喜走到面前来,小时候嘱咐道:&ldo;太后娘娘接下来三天都会多眠,不必担心。醒来之后,照我留下的方子煎药。殿内不得再摆放牡丹花。&rdo;
第103章皇上有请
欢喜连连点头,对章锦婳自是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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