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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就像一旁的年轻女孩一样，瑶子也曾经历过这种把制作人的话句句当作圣旨，一挨骂就眼泪汪汪的时代。

女剪接师几乎毫无例外的会有一个仰慕执行制作的时期，那是因为在深处地下的工作场所中，和制作人像地鼠般挤在一起，比制作人的老婆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的缘故。然而到了某个时候，会突然深刻领悟到&ldo;这只是工作上的交往&rdo;。在吃尾牙等剪接室之外的场合同席时，会发现制作人男性的一面、家庭生活的一面，而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当女剪接师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时，便会意识到彼此只是每日并肩看着荧幕影像的同事。

&ldo;刚才那个手忙脚乱的镜头，我觉得很好嘛……&rdo;

赤松还在嘟哝。幸好不必对这个男人抱持憧憬又遭到幻灭，瑶子觉得轻松多了。

赤松虽然对手下的助理耀武扬威，但对瑶子的态度却大不相同，不但亲自泡咖啡，还常说些&ldo;分发到新闻部，在远藤小姐身边学习，一直是我的梦想&rdo;之类的奉承话。直到最近，瑶子才渐渐明白，赤松说他祟拜自己，似乎并不是在拍马屁。

那你说说看，我到底有什么魅力?瑶子有时也想这样问他，不过这样相处起来似乎会更有窒息感，所以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ldo;我问你，你大学念什么的?&rdo;大致剪接完毕时，瑶子抱着闲聊的心情问道。

&ldo;你怎么问起这个?&rdo;

瑶子丢给他&ldo;只是随便问问而已&rdo;的表情。

&ldo;日本的新闻节目职员，多半是像我这样通过严格的求职竞争，进入电视台以后，才开始学习做新闻的方法。&rdo;

仿佛是想预先堵住瑶子的批评，赤松试着替自己的能力有限辩解。

&ldo;如果是在报社，地方记者通常要磨练个四年才能调到总社，但电视台的新人教育简直是速成班。这如果是在美国，可是白热化的激烈竞争，幸好我是生在日本。&rdo;

美国电视联播网的从业人员，大多是从大学时代便彻底学习新闻传播，大学毕业后也多半先在地方电视台累积经验。只要有实力，三十岁出头便能挤进大都市的电视台。然而，只有少数人能在竟争中脱颖而出，多数的电视台记者，在三十五岁左右便被强制调往地方电视台。由于在大学受过记者基础教育的人才实在太多，所以电视台可以雇用年轻又廉价的实习记者，然后像卫生纸一样用过即丢。

&ldo;你知道&lso;清除恶意&rso;这句话吗?&rdo;

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的新闻专业术语。

&ldo;美国的大学生，在四年的新闻专业教育中，反复被教导要清除alice，也就是&lso;恶意&rso;。换句话说，就是要培养能力，去确认记者是否在有意识的恶意中伤或是在潜意识中让画面潜藏恶意。他们从方法论开始，反复训练该如何从言词与影像中清除恶意。&rdo;

据说他们常在课程研讨会中讨论报导伦理的问题，像报导评论中使用的副词与形容词，是否含有过度渲染的语句?摄影机是否刻意作某种隐喻?影像剪辑的过程中，是否涉入太多主观看法等。

&ldo;你到底想说什么?&rdo;瑶子没有停下手边的作业，向赤松问道。

&ldo;不，我没别的意思。&rdo;

&ldo;你是不是想说，你在副教授父女惨死事件报导的体验，若是在美国，人家学生时代早已当作考试题目体验过了，你却在现场出其不意的受到冲击，觉得很窝囊，是不是?&ot;

&ldo;好吧，就算是这样吧。&rdo;

&ldo;你觉得自己听命于充满恶意的女剪接师，非常可耻。&rdo;

&ldo;我可没这么说。&rdo;

瑶子和赤松剪接的新闻，在午间新闻的第一个段落就播映完了。

两人决定在台内的西餐厅吃午餐，顺便讨论下次&ldo;事件检证&rdo;要做的题材。

由于观众的强烈要求，两天前又重播了上次副教授父女惨死事件的影像。这好像是在向世人夸示，&ldo;netoten&rdo;的&ldo;事件检证&rdo;将事件的全貌预测得多准确。与其挖掘新题材，还不如趁话题热门的时候重播，既省事又省钱，还能提升收视率，电视台何乐而不为。

瑶子吃八百五十元的通心面，赤松点了九百六十元的汉堡加煎鱼套餐。胸前挂着工作证的员工，一群群围聚在餐桌边，餐具旁摊着企划书或进度表等，边谈公事边匆忙吃着午餐。

&ldo;目前还在继续采访的，包括那件特种营业经营者失踪事件和贩卖器官的秘密管道。&rdo;

&ldo;那件贩卖器官管道，虽然好像泰国和马来西亚分局也在大力追踪，但被对方坑了一大堆钱，得到的却都是没用的消息。&rdo;

&ldo;的确，如果不再追踪个半年，好像很难查到问题核心……就做特种营业的案子吧。&rdo;

&ldo;上面的人怎么说?&ot;

&ldo;我跟他们商量该怎么办，结果他们反过来问我你有什么意见。&rdo;

企划案是由制作人开会决定，瑶子只是剪接师，无权出席，然而瑶子的判断往往会成为决定的依据，只要她说：&ldo;有这卷采访带，就能做出有意思的单元。&rdo;事情多半就搞定了。

在经理及森岛等人出席的会议上，赤松以瑶子的代言人身份出席，极力主张&ldo;远藤小姐说这个题材可行&rdo;，在森岛的虎视眈眈下争取到企划……这已经是每次开会的固定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