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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2页）

今年刚下了第一场雪，这里就收到了宇文邕准备率军攻打突厥的消息。

虽然她和恒伽如今身处漠北，但一直和突厥人保持着距离，即使对方是阿景也一样。只是为了小铁，她才关心这场战事，毕竟，身为突厥可汗的正妃，小铁肩上的责任要重得多。

&ldo;长恭，怎么不进屋去？在这里容易感染风寒。&rdo;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微微一笑，转过头去，&ldo;哪有那么容易感染风寒，我看恒伽你倒是要多穿些呢，一大早也不知跑哪里去了。&rdo;

&ldo;从小到大你都是那么不听话，我看安儿就是生性像你才那样喜欢惹是生非。&rdo;他促挟地弯了弯唇。

&ldo;谁惹是生非了……&rdo;她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ldo;那我看赫连从小就那么狡猾，就是因为有个狐狸爹！&rdo;

他轻轻笑了起来，手中皮毛披风，一层层一线线在光亮下泛着水滑色的光晕。

&ldo;先披上吧。&rdo;

他低沉的声音是温和的，他黑色的眸子是温柔的。

他的笑容如厚实的皮毛温暖柔和，带有无法抗拒的魔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件柔软的披风已经覆上了她的肩头。

&ldo;还有，你不必担心小铁他们了。&rdo;他压低了声音，犹豫了一下道，&ldo;刚刚收到消息，宇文邕在征途中染上了重病，已经于昨夜驾崩了……&rdo;

她的眼底轻轻一颤，继而又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恍然间，仿佛有许多凌乱的片段在脑中浮现，那些是记忆吗……像是破碎的瓷片掺杂了不属于它的东西，拼不起来，又因碎得过于彻底而无法辨认。

她将身子往恒伽的怀里靠了靠，裹紧了披风，慢慢闭上眼睛。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就好像风暴之后的异常平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中间的惊涛骇浪、辗转周折，无结无果，似乎都随冬季风向海洋深处消散殆尽，如同一场梦境。

逝去的一切，不会再重来，正因为如此，过去才会显得更加珍贵……她的生命中很多个瞬间，都有他的陪伴。

属于他的每一个瞬间，就是她的一切……

邺城初春，丽日流金，古槐阴影映进王府正堂的长窗内，清风徐来，竹帘翩动，素屏生辉。天气温暖晴好，长恭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卧榻上，几乎可以感觉阳光的晕彩在睫毛上跳舞，懒意一直苏到骨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一切摆设，怎么会如此熟悉？

就在她万般困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ldo;长恭，你怎么还不换衣服？今天可是你十八岁生日哦，从今天起。你就能恢复女孩子的身份了。&rdo;

她蓦地从床榻上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款款走进来的女子，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ldo;娘！&rdo;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句，&ldo;娘，你怎么会在这里？&rdo;

&ldo;这孩子，是不是昨夜兴奋得一夜没睡，今天怎么语无伦次的？&rdo;一个男子的声音也从门外传了进来。

长恭更是震惊，又结结巴巴地喊了声，&ldo;爹……&rdo;

&ldo;翠容，你快些帮她打扮一下，大家都等着呢。&rdo;高澄的声音里带着笑意，&ldo;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看长恭女装的样子呢。再不出来的话，我看孝琬就要冲进来了。&rdo;

&ldo;知道了，子惠，你先去招呼那些宾客吧，我们很快就能出来了。&rdo;

长恭不知所措地看着娘替自己换上衣服，细心地替自己装扮，眼中不由得一阵酸涩，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至少……爹和娘都好好地站在这里……

&ldo;娘……娘……&rdo;她转身抱住了那个温暖的身体，一股淡淡的香味环绕住她，她重重地吸了几下，那是娘的味道……

&ldo;傻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出嫁，&rdo;翠容温柔地替她梳着长发，&ldo;等你出嫁的时候，再哭也来得及。&rdo;

卷起湘帘的房间，自外透入春日的明朗与骄炙。移动着的光点找到了少女乌黑发髻上新髻的一朵牡丹，似乎是午后新折的，花瓣上还有浇酒的露水。随着她轻轻一晃，露水滚落，在地面上溅出无数晶亮碎屑。

&ldo;长恭，看看，换了女装的你有多美，&rdo;翠容拿起了一面铜镜，放在了她的面前，笑着打趣道，&ldo;我看啊，我女儿这一露面，将来求亲的人可要踏破门槛了。&rdo;

长恭恍恍惚惚地看向镜子，只见里面映照出了一个绝色的美人，玉鬓花簇，翠雀金蝉；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秋剪瞳人波欲活，春添眉妩月初分。

这……真的是自己吗？

&ldo;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了，你爹和几位哥哥都等得不耐烦了。&rdo;翠容拉起了她，缓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