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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1页）

她说不下去了，只得转了话锋：&ldo;世子，我今天同你说这话，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的经历是一样的。但我有恨，恨皇帝恨朝廷，但来到蛮族的地界上苟活，又觉得像是叛主。但你却好像很安定，没有恨也没有羞愧…&rdo;

杨清元只是回答：&ldo;君不义臣可不忠，千百年来的王朝更迭都是这个道理。只是新帝也不过是汪淼的傀儡，他并不能做你家族去留的主，你该恨的只有汪淼。&rdo;

云琦垂了眼沉默。

杨清元又道：&ldo;朝廷是朝廷，但国家是国家。人贵在活着，只要还记着自己是中原人，骨子里流着中原的血液，必要时知道该站在哪边，便不算叛主。我这样想，便也能安心。&rdo;

云琦轻叹：&ldo;明白了。&rdo;

杨清元帮云琦掀起撩开一半的帐帘，指引她进去。&ldo;回去吧，明日公主还会召见你们。&rdo;

……

昨日沈鸢紧绷着神经站在军营里带走了同胞，挑走了几个年纪小的大余族少女，至此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草原上各部落各汗国间的抢掠奴役原本就常见，男人被俘女人为奴，从不缺血泪。沈鸢曾感受过草原的残酷，如今更有体会。

但令她惊讶的是，这些中原的平民并不是被抢掠来的，而是他们自己逃亡而来。

从南边翻山越岭，在这寒冬里，来到了冰雪覆盖，为游牧民族占领的草原?

沈鸢吃惊。&ldo;南边已经这样了吗?&rdo;

平民道：&ldo;仗打得厉害，官府挨家挨户地征男丁，兵马又毁坏了官道与粮仓。许多人家里都没了粮食，严冬加上饥年，青州豫州等各地早已是饿殍载道。有些人往南逃了，去不了南方的只能往北，被蛮族人骑的马踢死总比冻死好。&rdo;

原来大周，真的已经这样了吗?沈鸢心想。

不比漠北游牧部落之间的战事凶狠且急促，中原有平原与山峦、有堡垒有城墙，人口调度复杂，战线一点点拉长，后援物资一点点耗尽，不安定的因素逐渐浮现，天下亡而百姓苦。

沈鸢以在史书里读到过，现在是开始真实地触摸到了。

原来，书上说的，会是真的。

平民们又道：&ldo;本来是为着一条活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蛮族抓了，要不是有公主，我们现在肯定活不了了。&rdo;

他们跪下来谢恩，跪了黑压压一排，把狭小的帐子挤满了。

他们抬起脸，洗掉了前日的汗渍污垢，显露出平坦的面容，与沈鸢有着同出一族的天然印记。

他们称呼&ldo;公主&rdo;，和江南的口音不同，但都是汉语，在这朔北的大地上尤为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