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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1页）

冷漠，强势，不带一丝情绪，便是最大的情绪。

撒吉快速回望沈鸢一眼，而此时，沈鸢也已经站了起来，眼神里略微透着忧惧。

撒吉转身，终归只能离开。

岱钦走进帐内，从黑暗到光明，烛光打在他脸上，照亮了那脸上的阴沉。

他坐到矮墩上，身子斜靠下来，没说话。

沈鸢咬咬下唇，缓缓坐下。

烛光轻轻摇曳，火盆飞起几点炭星，帐子里安静得吓人，沈鸢垂着脸不敢看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对面那人沉沉的呼吸声。

她蜷起手指，指甲狠狠掐着手心。

不可以这么耗下去。那些说辞与请求她来时就已经想好了，当初她做出那个决定，就意味着要承担这样的后果。她不应该临时又退缩，更不能临时又后悔!

于是她开口：&ldo;今天的事情想必您都知道了。其实…&rdo;她控制了一下声调：&ldo;其实是因为其中有我的同族人，她们是从南边逃难而来，并非有其他目的…&rdo;

头顶传来声音：&ldo;这我已经知道了。&rdo;

指尖继续往手心里深入，沈鸢接下去说：&ldo;打扰了军士们，又冲撞了长官，是妾的鲁莽，但绝不是有意…&rdo;

&ldo;这我也知道了。&rdo;岱钦只是说：&ldo;但是不止是冲撞这么简单，今天有个女人砍伤了几个士兵。&rdo;

语气没有一点波澜，平淡地叫人心里打鼓。

沈鸢闭上眼睛，顿了顿，再说：&ldo;这件事是妾一个人的错!妾愿意一人承担!她们只是想自保，才会出手伤了那几位军士，请您饶她们一命!&rdo;

她叩首行礼，手掌覆地，额头扣手背，请求：&ldo;妾这里还有从家乡带来的财物，如有需要，明日会交给乌利矣，请他代为转交那几位军士赔礼，以抵消同族人所犯的罪过…&rdo;

&ldo;赔礼。&rdo;岱钦换了一边仰靠：&ldo;你是王妃，去给下面的小卒赔礼，这算什么?&rdo;

沈鸢说不出话了。

在这沉默的间隙，她再次扪心自问，一如既往地得到那个一模一样的答案。

她和亲而来，没有多少选择，临行前，为了能让她安心上路，她的父王告诉她：&ldo;有荣华就有责任。&rdo;

她进入汗王的卧帐，送她来的使官告诫她：&ldo;大周朝子民的安定就掌握在您的手中。&rdo;

她寻求杨清元的安慰，这位友人温柔地安慰她：&ldo;为了两国和平，为了边境的百姓。&rdo;

既然如此，这便是她不得不承担的职责。纵然在这里，她必须依靠着岱钦，很多事情都受限，但若一再事不关己以明哲保身，实在是本末倒置。

更何况，没有人会尊重一个不敢发出诉求，不敢争取的懦弱之人，在朔北，更是如此。

于是沈鸢再次开口：&ldo;您…&rdo;

岱钦毫不客气地打断她：&ldo;脸抬起来。&rdo;

沈鸢便收口，抬起脸，从地上直起身。自岱钦入帐以来，沈鸢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凝视着她，面沉如水，她与他朝夕相对近一年，极少见过他这副模样，因而她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少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