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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吃饭的时候面对着窗外,不由得要注意到他,面色灰败,风尘仆仆的左一个揖右一个揖。
我屡次说:“这布条子要把它解下来了,简直像个巫魔!”然而吃了饭起身,马上就忘了。
还是后来天晴了,阿妈晾衣裳,才拿了下来,从此没看见了。
六不肖
獏梦有个同学姓赵。她问我:“赵……怎么写的?”我说:“一个‘走’字,你知道
的;那为一个‘肖’字。”“哪个‘肖’字?”
“‘肖’是‘相像’的意思。是文言,你不懂的。”“‘相像’么?怎么用法呢?”
“譬如说一个儿子不好,就说他‘不肖’——不像他父亲。古时候人很专制,儿子不像
父亲,就武断地说他不好,其实,真不见得,父亲要是个坏人呢?”
“啊!你想可会,说道儿子不像父亲,就等于骂他是私生子,暗示他不是他父亲养
的?”
“唉,你真是!中文还不会,已经要用中文来弄花巧了!
如果是的,怎么这些年来都没有人想到这一层呢?”然而她还是笑着,追问:“可是你
想,原来的意思是不是这样的么?古时候的人也一样地坏呀!”
七孤独
有一位小姐说:“我是这样的脾气。我喜欢孤独的。”獏梦低声加了一句:“孤独地同
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大声笑了出来。幸而都在玩笑惯了的,她也笑了。八少说两句吧
獏梦说:“许多女人用方格子绒毯改制大衣,毯子质地厚重,又做得宽大,方肩膀,直
线条,整个地就像一张床——简直是请人躺在上面!”
“卷首玉照”及其他
印书而在里面放一张照片,我未尝不知道是不大上品,除非作者是托尔斯泰那样的留着
大白胡须。但是我的小说集里有照片,散文集里也还是要有照片,理由是可想而知的。纸面
上和我很熟悉的一些读者大约愿意看看我是什么样子,即使单行本里的文章都在杂志里读到
了,也许还是要买一本回去,那么我的书可以多销两本。我赚一点钱,可以彻底地休息几个
月,写得少一点,好一点;这样当心我自己,我想是对的。
但是我发现印照片并不那么简单。第一次打了样子给我看,我很不容易措辞,想了好一
会,才说:“朱先生,普通印照片,只有比本来的糊涂,不会比本来的清楚,是不是?如果
比本来的清楚,那一定是描过了。我关照过的,不要描,为什么要描呢?要描我为什么不要
照相馆里描,却等工人来描?”朱先生说:“几时描过的?”我把照片和样张仔细比给他
看,于是他说:“描是总要描一点的——向来这样,不然简直一塌糊涂。”我说:“与其这
样,我情愿它糊涂的。”他说:“那是他们误会了你的意思了,总以为你是要它清楚的。你
喜欢糊涂,那容易!”
“还有,朱先生,”我赔笑,装出说笑话的口吻,“这脸上光塌塌地像橱窗里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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