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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的手拐了个弯,将手办放进周千乘手里。
“画不给我看,这个倒是可以随便看。”周千乘说。
苏沫心想周千乘可真是记仇,但他没勇气让对方知道自己画的就是眼前人。对陪伴自己长大的哥哥产生这样的心思,要是被戳穿可太丢人了。
但他又隐隐有期待,心里也有一些模糊的想法,周苏两家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开玩笑一样地说让他俩长大了结亲,他每次听到都脸爆红,周千乘倒是神色如常,仿佛家人就真是开玩笑。
这心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苏沫只知道自己当了真。可周千乘呢?他怎么想呢?
苏沫烦闷地扯扯头发,心想要不等画完就鼓起勇气表白吧,说不定千乘哥也喜欢他呢。
周千乘抬手拍一下苏沫的手背,让他别再扯头发。
“天天脑子里想什么。”周千乘略带不满的语气将苏沫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没想什么。”苏沫咕哝道。
周千乘将手办放回去,没再追究画的事情,只是眼睛还盯在那个巴掌大的小人身上,眸色暗沉。
之后发生的事到第二天苏沫才知道。
那天从苏家回去后,周千乘和周逸又打了一架。起因是周千乘将周逸房间里的手办摔碎了,两人产生不小的争执。
周逸在教室外走廊上拦住苏沫,说“对不起”,说把苏沫送的礼物打碎了。
“不过我已经黏好了,就是没法放在橱窗里了,我会把它收好的,你放心。”周逸说得郑重其事,好像因为自己辜负了苏沫一片心意,产生了浓重的愧疚感。
而苏沫则当场傻了眼,他用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自己大概两年前送过周逸这样一件礼物,继而又想到完了,被周千乘发现了。他顾不上还在不停道歉和表态的周逸,转身就往高中部跑。
周千乘那天没搭理他,午饭没和他一起吃,放学也没像往常一样等他。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持续到苏沫道歉道得眼泪汪汪,且再三保证不和周逸说话了,周千乘才结束这场单方面碾压式的冷战。
这件事后,双方达成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大意就是苏沫有任何事不能瞒着周千乘;除父母之外,周千乘要排在最前面;如果问苏沫问题,要正面回答,不能遮遮掩掩,比如再问他画的是什么,不能逃避或者撒谎。
苏沫都同意了,他本来就没什么可瞒着周千乘的。唯独那天画的是谁,他没告诉周千乘。
“我保证,等你18岁生日那天告诉你。”苏沫可怜巴巴哄着面色不虞的少年,竖起三根手指认认真真起誓,“我还要跟你说,我——”
他突然打了个磕绊,偷眼去瞧周千乘,果然对方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又臭了。
“把话说全,”周千乘有些不耐地说,“跟我说什么?”
“……我、我还没准备好,不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时候,距离周千乘的18岁生日还有大半年。苏沫原本准备了好多表白的话,甚至对着镜子练了很久,想着他的千乘哥哥会露出什么表情,惊讶、惊喜,和他一样害羞也说不定。
他常常对着镜子说完话之后傻笑,还要模仿周千乘答应下来的样子,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小孩儿。
只可惜,他从未等到那一天。
都应该由他一人掌控
那一年,叶遥桑死了,苏潜重伤昏迷,周千乘在剧烈刺激下分化,苏家破产,苏沫从天堂跌入泥淖。
出事后苏沫见过一次周千乘,是在叶遥桑的葬礼上。他那天没上学,鬼使神差地去了周家墓地,躲在角落里看周千乘站在人群最前面。
17岁的少年已经很高,但身材单薄,黑色西装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他捧着叶遥桑的遗像,鲜明的五官被黑衣衬得冷白,紧紧抿着唇,没有哭,也没什么表情。
黑色棺木埋下去,周千乘俯身,将一束白玫瑰放在墓碑前,弯着腰过了很久,才直起来。
仪式结束后,苏沫悄悄往外站了站。而周千乘也恰好转头,两人隔着人群对上视线。苏沫感觉自己被定在原地,来不及躲,直愣愣地望着周千乘。
那一眼,简直望不到底。后来,周家人把穆夕和苏沫堵在家里,十几个特别凶的alpha闯进来,黑压压一片,让他们母子俩赶紧滚。
苏沫还见过周长川,冷冰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恼怒。
在周家刻意为之下,苏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资产清算申请破产。期间穆夕跟周长川谈过一次,具体谈了什么不知道,大概就是穆夕什么也不要了,只求周家放他们一马,让她和苏沫能有一隅安身之地。苏沫还记得他和妈妈搬家那天,在大门口再次见到周千乘。
穆夕去叫车了,苏沫一个人站在路边守着几件行李等妈妈回来。他抱着书包,有些麻木地盯着地面看,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一道视线逼过来,抬起头便看到几步之外的周千乘。
周千乘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脸很红,额上青筋暴起,速度很快地逼到苏沫跟前。
苏沫来不及反应,就被周千乘抓着手臂拖拽着往不远处的草坪里走。苏沫被拽得踉踉跄跄,几次跪到地上又被粗暴地提起来,他吓坏了,喊周千乘的名字,眼泪甩得四处都是。
他没见过这样的周千乘。这个人完全陌生,身上还有一股陌生的味道。彼时他还不知道周千乘刚刚分化,而且是在剧烈刺激下分化,导致信息素极端不稳定,易失控外泄,行为失常,怒气和怨恨这些负面情绪都被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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