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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少年的声音干涩而嘶哑。
阮陌北撑地稳住身形,他垂眸瞄了眼指在他喉间的那只胶鞋,望向贺松明满是警惕和戒备的眼,其中竭力掩藏的恐惧当然也瞒不住他,平静道“你受伤了,还发着烧,最好不要乱动。”
“你是谁?”少年呼吸开始急促,刚才他惊慌中扯到了左腿的伤口,血缓缓从开裂的冰痂渗出,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但贺松明仍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质问道“我之前从没见过你。”
阮陌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是和贺松明一起长大的发小,是会在贺松明半夜喝醉打电话过来时哄他去睡的挚友,也是如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阮陌北无言地张了张嘴,就在这时,嘈杂的脚步和人声从远处传来,他下意识看向窗外——有人来了?!
正如他无法向贺松明解释他是谁那样,阮陌北也没法对其他人说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本能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贺松明一骨碌爬起来,猛地掀开油布矮身钻了进去,在一阵乒乓碰撞声中,藏进了杂物堆的最深处,熟练得像一只在谷仓中逃窜的小耗子。
阮陌北脚步一顿,在这迟疑的片刻间,人声已然到了跟前,木门被粗暴地一把推开,哐地撞在墙上,风推搡而入。
为首的高壮男人有些气喘,呵出的大团白气在眉毛上结成薄霜,他眯着眼在小屋内环视一圈,视线从阮陌北身上掠过,却未曾停留。
紧张到屏息凝神的阮陌北一愣——这是……看不见他?
男人身后还有六七人,他们纷纷进入屋内,让这方小破屋立刻拥挤起来。其中一人掀开油布的一角,只看得十几个半人高的废铁桶。
在扬起的灰尘中那人捂住口鼻,低声骂着后退两步。
阮陌北大着胆子靠得近些,这些人真的像根本看不见他。
他伸出手,指尖径直从男人肩头穿过。
隐约间阮陌北嗅到一丝臭味,若有若无。
“不在这吗?”
领头的男人三十多岁,东斯拉夫面孔,唇边有很深的法令纹。他皱眉紧盯着那一大堆杂物,看了数秒,最终转过身去“走。”
他们像来时一样急匆匆地走了,小破屋重归宁静,只是地面上多了零星雪痕。阮陌北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深吸口气握紧拳头,满心复杂。
他现在……成了个鬼魂吗?
还真是惊喜啊……
数秒后,贺松明艰难地从藏身之处爬出。
少年乌黑的眼死死盯着面前半雨季里也只穿短袖的陌生人,手里仍然攥着刚才被他当作武器的胶鞋,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字一句地问“你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看不见你?”
“……我叫阮陌北。”
阮陌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一些,他顿了顿,苦笑道,“如你所见,我大概是一个只有你才能看见的……鬼,除了名字之外,我什么都不记得,记忆的最开始就是醒来后看到你躺在这里。”
这是他刚想出的一套说辞,半真半假,不知道贺松明会不会信。
贺松明仍警惕地盯着他,半晌后,只道“离我远点。”
“你受伤了——”
“离我远点!”少年猛地提高音量,接着他咬紧了牙,像在抵抗缺氧造成的晕眩。
这是贺松明第一次吼他,阮陌北没生气,甚至还觉得挺新奇,这样一个歇斯底里的小孩……真的是贺松明灵魂的一部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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