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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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青衫红粉讲筵新，言语科中第一人；座绕万花听说法，胡儿错认是乡亲。

目如雷电口如河，睥睨时流振法螺，不论才华与胆略，蛾眉队里已无多。

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在这三阙诗里，梁启超不惜笔墨，简直把何蕙珍捧上了天。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儿不动情？可是话总不能说得太露骨，在诗的最后四句，他十分含蓄地道出了内心的隐秘：尹尚粗解中行颉，我愧不识左行驹；奇情艳福天难妒，红袖添香伴读书。

梁启超不愧为举人，诗文功底确实不一般。他用&ldo;中行颉&rdo;和&ldo;左行驹&rdo;来形容中西文字，颇为奇巧、贴切。一个是盛名海内外，到处开会演讲，交际应酬的名人，急需一名称职的翻译；一个是&ldo;言语科中第一人&rdo;。这样的两个人结合起来，可谓理所当然，天生的一对。待他日&ldo;红袖添香伴读书&rdo;，还管得了远在上海的正室夫人？且先享受一下这样的&ldo;奇情艳福&rdo;吧！

当然，梁启超内心的这些隐秘是绝对不敢禀告李蕙仙夫人的。可是一点不说吧又怕将来万一被夫人侦知罪加一等。据说已婚男子偶有艳遇，常有一种极其矛盾的心理，对夫人既想说又个敢说，憋不住了还是要&ldo;透露透露&rdo;。明知道事机一泄，定会醋海翻波，天翻地覆，但是内心总是抑制不住跃跃欲试的冲动。造成这种矛盾心理的因素，大体上有三条：一是借此向夫人炫耀，我是有勉力的，别以为我得不到美女的垂青；二是怀有一种侥幸思想；三是这样做可以增加偷偷恋爱的神秘感，使自己的心灵获得更大的享受。如果试探一下，侥幸过了&ldo;关&rdo;，那就是人生的奇遇，无上的幸运。如果过不了&ldo;关&rdo;，风暴即将出现，就立即鸣金收兵。这样一来，夫人对自己的&ldo;牺牲&rdo;行为必然感动，便可增进伉俪之情。倒霉的当然是受人玩弄的第三者。男人的自私，往往在这个问题上暴露无遗。梁启超也没有例外。

为了让李蕙仙夫人有点思想准备，就在梁启超大写情书之余，他绞尽脑汁修家书一封，欲说还休地向夫人透露了他与何蕙珍邂逅的情况，给夫人下了一点&ldo;毛毛雨&rdo;。为了避免夫人一开始就起疑心，他在信中说何蕙珍&ldo;善谈国事，有丈夫气&rdo;，外貌&ldo;粗头乱服如村姑&rdo;。显然是一个绝不会使人动心的丑女人。为了表明自己是一个坐视不乱的正人君子，他把自己与何蕙珍握手道别一节改写成如下情意绵绵，却明显不近情理的话：&ldo;（何小姐说）&lso;我万分敬爱梁先生，虽然可惜仅敬爱而已，今生或不能相遇，愿期诸来生，但得先生赐以小像，即遂心愿。&rso;余是时唯唯而已，不知所对。&rdo;

这样讲虽可避免夫人生疑，但没有达到&ldo;透露&rdo;的目的。于是他接下去笔头一转写道：&ldo;。。虽近年以来，风云气多，儿女情少，然见其（指何蕙珍）之事，闻其言，觉得心中时时刻刻有此人，不知何故也。&rdo;

这一段写得极妙，一句话只说一半，另一半让人去猜，不愧为写文章的高手。作了如此&ldo;透露&rdo;之后，他怕夫人稍有不悦，赶忙连哄带骗地讨好一番：&ldo;呜呼！余自顾一山野鄙人，祖宗累代数百年，皆山居谷汲耳。今我乃以二十余（八）岁之&lso;少年&rso;，虚名振动五洲，至于妇人女子为之动容，不可为非人生快心之事。而我蕙仙之与我，虽复中经忧患，会少离多，然而美满姻缘，百年恩爱。以视蕙珍之言，&lso;今生不能相遇，愿期诸来生者，何如？&rso;岂不过之远甚？卿念及此，惟当自慰，勿有一分抑郁愁思可也。有檀香山《华夏新报》所谓新闻一段剪出，聊供一览。此即记我第一次与蕙珍相会之事也。&rdo;梁启超对夫人作如此&ldo;透露&rdo;，可谓思虑缜密，面面俱到。他明白告诉夫人：我年方28岁，声名已动五大洲，女子&ldo;为之动容&rdo;是很自然的，这种人生快心之事，你不必多心，即使我在国外心里有了意中人，你也不必愁思抑郁。我与何蕙珍如果真有那么一回事的话。你也不要嫉妒，我对你是不会变心的，因为我们二人的感情曾经忧患，虽&ldo;会少离多，然而美满姻缘，百年恩爱&rdo;，这种感情是我与何小姐的逢场作戏远不能及的。读了梁启超这一段家书，不管是已婚男女还是未婚男女无不心领神会，会心一笑。

家书一经寄出，梁启超自认为招呼在先，心里有了几分踏实。数日后，他便堂而皇之地开始追求起何小姐来。他先派人到何家，送上自己的小照一张。何小姐则报以亲手精心编制的一对扇子。梁启超得了这两把芳泽微闻的扇子，大喜过望，他把玩数日，忽然又觉得&ldo;不欲浪用之&rdo;，因为此扇&ldo;其手织者，物虽微两情可感&rdo;，便珍藏了起来。

赠照报扇之后，梁启超自知此事早晚要让夫人知道，于是他运用丰富的想象力，编造了一个别人为他做媒的情节，进一步向夫人作试探，妄图蒙混过关。

梁启超在又一封家书中说，他自赠照报扇之后，外出到附近小岛上走了一遭。半个月后，回到檀香山。一回来，就有一位朋友来为他说媒。朋友问他：&ldo;先生将游美洲，而不能西语，殊不方便，亦欲携一翻译同往乎？&rdo;梁启超说：&ldo;当然很需要呀，可是难以找到妥当的人，奈何？&rdo;他的朋友便开玩笑地建议说：&ldo;你既有志学英语，何不娶一位通华语的西洋女子，你一面学西文，她一面当翻译，岂不大妙？&rdo;梁启超答：&ldo;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了，那有不相识的西洋闺秀肯嫁给我？同时我早已使君有妇，难道你迄无所知？&rdo;这位朋友当即答道：&ldo;岂敢与先生作戏言，先生所言，某悉知之，某今但问先生，假如有此闺秀，先生何以待之？&rdo;对话写到这里，梁启超故意稍一停顿。他说他&ldo;熟思片刻&rdo;，&ldo;乃大悟&rdo;。接着写他这样回答朋友：&ldo;你所说的人，我知道，我对于她，甚为敬爱，而且特别思慕。可是，我曾与同志创立一夫一妻会，所以&lso;义不可背&rso;，而且如今我万里亡命，这一颗头颅被清廷悬以十万之赏，而我又不得不以一身往来险地，随时可死，家中的妻子，尚且会少离多，不能常相厮守，怎能再去累及人家的好女儿？我今日为国事奔走天下，一言一动，皆为万国人士所观瞻，如若有此事，旁人岂能原谅我？请你代我向那位女士致谢，我一定以她敬爱于我之心，予她以敬爱，时时个忘。如此而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