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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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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多煽情之后，篱升还是被崝焉‘赶’出了舞毒山。

不能说赶，毕竟自己是被师父拎着着衣服甩出去的……果然是修行万年的老妖，胳膊一抡，就把篱升扔到了长安街南头。

篱升背朝天扑在地上，并不觉得皮痛，可是，仍免不了尴尬……这么多的人，围成一个圈儿，大眼小眼全在他身上，王八瞪绿豆似的。看够了没?看够了，就都散了吧。篱升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薄尘，道。

“连手指都是好看的。”一个站在前排的大婶从上到下打量篱升，表情好似口回春的少女。旁人像与大婶心有灵犀般，皆随她的目光游移:那样好看的眉眼）那样好看的唇鼻，那样好看的脖颈，那样好看的……

打住！“看不够了?”篱升倒背过手，泰然地走出人群。他可没空在这供人观赏和赞叹，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阿鱼，抓紧时间爱她。这样，才能早些回舞毒陪师父。

长安城人群往来如梭，旌旗酒楼抬步皆是，可谓不可多得的繁华之地。篱升虽未曾来过长安城，但却不是未有感受过外界的事物。

为一只有着五千五百多年修为的妖，陌生事物他是能用灵力感到的。换句话说，长安街上的酒香，老店汤头的浓稠，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儿……他虽未一一碰过，却是早在舞毒山就已感受过了的。

这可以有效避免在陌生环境因不识一物而带来的尴尬，说起来，是做妖的好处之一。不对，是做有修为的妖的好处之一。

可是感受归感受，好奇仍终归是有的，篱升一会儿摆弄一下这个摊上的香囊，一会儿又看看那个摊上的字画，不一会又买了糖葫芦孩子一样晃悠着吃起来。引得街市上的男女老少纷纷侧目，好像整条街都得了斜眼歪脖子病一样。

唉！这样好看的人，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吧，毕竟色乃性之本啊。虽然篱升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是久之总归是别扭的，他便一口咬掉手中的糖葫芦，烟似地跑掉了，只余长安城的一群王八，眼睁睁看着绿豆不见了，关键是还没来得及反应。

篱升一口气从长安城南跑到了城北（我在诧异的是他是如何没有撞到人的，或许是，穿人术？）城北有一片小竹林，颇为清雅。

篱升直跑到竹林幽处才停了脚步，整个人吭哧吭哧的喘着气，受了热的猪头一样，想他一席月华锦衫纵横舞毒五千多年从未换过，颗粒无染，而今在人间呆了不足三个时辰就了乌衣……真可谓，生平难得见之狼狈事件。

他用手拂去长衫上的灰尘，小小的尘埃便像长了翅膀一样，噗拉拉地向四方飞出去。

篱升觉得有些呛，于是剥了长衫拿在手上，隐约中听到远处有水流的淙淙声。也好，倒省去了些施法布事的麻烦。

他拿着长衫找寻水声源处，只不远，就见腾腾升起的白雾，雾中水声叮咚，如同打在鼓点上的雨滴，篱升近前，白雾像得了感知尽数散去。只见一处碧绿的泉，泉中缀满五颜六色的小花，岸边一片繁茂，倒不似竹林中的景象。

篱升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兴奋。他脱掉身上层层叠叠的衣物，丢到泉水里，让水洗掉上面的污浊，露出精壮的胸膛来，一个猛子扎入了泉水中。

水倒不似眼见的那样浅，直直没到他的脖颈，他尽量舒展开四肢，鱼似地游起来，水在他的搅动下，放出巨大的哗声，篱升愈发兴奋，直把泉水溅地四处都是。

戏水玩闹够后，篱升游上岸来，赤裸着走向躺在岸边的岩石，想晾一晾身子，却见一须发苍苍的老者，手持拐杖，对他谆谆教诲：“我说，你且听着，这世间，万物百态，生死轮回，皆是命数，切记，毋要逆常理而为之。”

“老人家，我不想知什么轮回命数，你倒告诉我，阿鱼在哪里？”篱升仍是光着身子，倒也不尴尬，拱着手问。

“千万年前的阿鱼，在今世，却是瑟瑟。”老者伸出枯树枝般的手，从篱升眼前划过，只见一个穿粗布衣的少女站在井边，吃力的抬着水，鼻翼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眉眼与阿鱼一般无二。

“千万年前的阿鱼，就是今世的瑟瑟？”篱升挠头琢磨不通，疑惑地看向老者。老者缕着胡须，道：“似也似，不是也是。是也是，不似也似。”他愈加糊涂，老者却是笑笑，背过身去，向前踉跄着走了几步，便消失了。

篱升一个激灵起身，却是一梦。他嘘了一口气，只见身下的岩石上上密密麻麻刻着些蝇头小字，趴近了看，却是一谒：

昔人有欲问先天，林下相期二十年。

已向尘埃成白发，尚从灯火事青编。

获麟遂讫春秋后，鸣鸟犹闻礼乐前。

春雨未来农事晚，独怀归计在山田。

篱升念了几遍记到脑袋里，却如何也不通其意。他只觉浑身绵软无力，体内似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定睛一看，先前颀长的身子缩成一团，变成雪一般的颜色，再伸手摸一摸头上，竟竖起了软绵绵的狐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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