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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一口气,“我和你舅舅不熟,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不懂事,一心想要?上进,我在农场干了两年,就来?这村里当了会计,后来?被?推荐去昆明大学,对,工农兵大学可以推荐我们知青去,嗐,也是?大学生嘛,谁不想去,我们那时候上大学国家发钱的,吃得也好,一个月发45斤粮票呢——不说这些了,你舅舅真是?可惜啊,了不起,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是?个模子。”
“对,我前些天在亲戚家吃饭,听他们说警察还在找顾景生,半天才?把名字和人对上号,嗐,”老朱有?点尴尬地拍了拍大腿,“我不好去跟警察瞎说的呀对伐?深更半夜的也吃不准到底是?不是?他,还是?前些年他来?过一回,我们上海老知青搞聚会,你舅舅带着他来?,见过一面。”
“没有?没有?没有?,我绝对没说我看见的是?你表哥,”老朱紧张起来?,“我就是?说面熟,看着有?点像是?顾景生。”
“有?点是?多少点?”老朱愣了愣,“这,这不好说啊,真的没仔细看,要?是?仔细看,认出来?了,我能不停下来?问一声吗?骑到农场里了,我才?想起来?好像有?点像他。”
斯南和佑宁跟老朱道别,老朱想来?想去,犹豫了半天提了一嘴:“那条路上吧,有?好几家洗头发洗脚店什么的,半夜还开门,你们去打听看看。”
佑宁刚拉开车门,轰轰轰地炸雷滚滚而来?。老朱“咦”了一声:“这天怎么打雷了?怪得很,哪有?二月里打雷的,从来?没有?过,几十年没见——”
话未说完,大雨瓢泼而下,闪电从山头劈到山尾,气势惊人。
佑宁赶紧把斯南塞进车里,发动车子往外开。
“对,你们快走,下了雨路不好开。”
一语成谶,桑塔纳在土路上一只轮子陷入了泥水坑,进退两难,春雷震震不断,霹雳闪电不停,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只看到一片水幕。
斯南手一伸:“我下车去看看怎么回事。”车门才开了一条缝,水瀑布似的?浇上?来,“嘭”地一声?她赶紧关上?车门?,半边身子已经湿透。
“别开——”赵佑宁来不及阻止,急急挂了停车档拉了手刹解开安全带,扯出那条眼泪已经干掉了的?手帕,探过身去替她一顿猛擦。他太过着急,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反而跌进了斯南的?怀里,牙齿磕在斯南的?肩头,整个嘴都麻得不行。
“对——嘶,对勿起。”佑宁狼狈地扶住车窗,用力一撑,似乎听见自己尾巴骨咔嚓了一声?,再想移动,疼入骨髓,只能保持这个尴尬又别扭的姿势努力吸气,慢慢控制调整肌肉。
斯南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脸上?擦过去的到底是赵佑宁的下巴还?是嘴巴还?是鼻子,就也听到了这一声?,她瞪着离自己不足三公分距离的赵佑宁,再看看他僵着的?腰背:“侬完结了。(你完了)”
祸不单行,古人的?话总诚不我欺。大风大雨中,桑塔纳两只后轮卡在泥坑里纹丝不动;赵佑宁闪了尾椎骨,斜躺在被放倒的?驾驶座上?;油灯也亮了,斯南在赵佑宁的?指挥下拔出了车钥匙。车里黑漆漆的?,偶尔有闪电豁过去,虽然有心理准备,仍然不免心里一惊。
斯南摸了摸脸颊,沮丧地甩了甩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雨水:“真倒霉。”
“都怪我,如果没先送大龙他们,早点来,应该刚好能躲开这场大雨。”佑宁低声?道歉。
斯南心里本来的?确有点怨他,被他先这么一说,反而生不出气了。
“不怪你,他们要跟我们上?山,家里要急死了,他们回家说不定还?要挨揍,”想起自己小时候,斯南把湿了的?额发捋了上?去,指了指胳膊内侧的?嫩肉,“就算不打,肯定逃不掉一顿骂,我妈以前还?总喜欢掐我这里,痛色了。”
“现在还?痛伐?”
“当然勿痛了,废闲话。”斯南扭头瞪了赵佑宁一眼,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侬笑撒?”佑宁也侧过头看向她。
“笑侬呀,腰噶推板,(笑你啊,腰真差)”斯南撇了撇嘴,“大表哥的?腰可好了,引体向上?随随便便一百个,仰卧起坐几?百个随便做做。”提起景生,斯南又红了眼眶,“他要是流落在那个山洼洼里,遇到这么大的?雨该怎么办呢?身?上?还?有枪伤。这都三个礼拜过去了。”
佑宁宽慰她道:“景生肯定没出事,出事了警察肯定找就找到他了。”
“没出事怎么可能不回家?至少会打个电话吧?我姐上?班那两个月,他一天至少要呼她三次,通三次话,不可能一点音信都没的?。就算我妈放了什么屁,他可是顾景生啊,他怎么能因为我妈说什么就跑了就不管我姐了?我妈还?能拿刀逼他?”
斯南长?叹了口气,一拳砸在车门?上?:“你别说,我妈还?真干得出这种事,她这几?年?受刺激了——”她警惕地看向赵佑宁,“不过我妈没变神经病啊,你别听我大姨娘瞎说,她和我妈从?小合不来,她那是骂人的?话,我妈真不是精神病人。”
“我知道,你姆妈就是偏激了一点,”佑宁斟酌了一下词语,“她古板了一点,传统了一点,一直把景生当成亲侄子看,所?以不太能接受哥哥和妹妹突然变成情侣,我能理解。”
斯南在黑暗中盯着佑宁看了会儿,默默低下了头。
“要不要喝点那个老朱送的?米酒?”佑宁努力反手够向后座。
“我来我来,”斯南迅速爬到后座,“咦,这竹筒里是米酒?我以为他不想招待我们吃饭,有点难为情,所?以丢给我们两筒竹筒饭呢。”
拔开塞子,一股甜香弥漫开,斯南嗅了嗅,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不像米酒,像果汁,蛮好喝的?,来,柴可夫斯基赵辛苦了,你也喝一点。”
她喂了赵佑宁一口,自己又喝了一大口,愤愤然起来,“这个老朱,简直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没看清楚了,感觉有点像,说不准了,烦死了。”
佑宁接过竹筒喝了一口:“不奇怪,他和你大舅舅不是一路人,怕惹麻烦。”
“他说几?句实话能惹什么麻烦?!你别喝光了啊,给我留一口。”
“你舅舅挡的?是毒贩的?子弹,以前凌队、刀爷爷、小王,他们不都提起过,云南处处都有毒品的?阴影,谁也不知道村里寨里有没有毒贩或者?毒贩的?眼线,他是怕自己说多了话被报复。”
“哪里来的?这么多毒贩?我都住了好几?天了,天天在街上?打听,谁也没来我麻烦!”
佑宁知道说了她也不信,便又喝了一口酒岔开话题:“他就是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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