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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湖广道御史这一本参的很不是时候。乡间百姓不过口上嘀咕两句，心里骂两声。书生们就不同了，他们不止会说，还会写。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他们要不造反呢？这事儿就闹大了。

贺成章耐心地解释道：&ldo;书生有骨气，是他们的事。朝廷要革他们的功名，是朝廷的事。&rdo;

瑶芳附和道：&ldo;他错不错的，不归咱们管。娘只消知道，生员闹事不对，就成了。&rdo;

韩燕娘叹气道：&ldo;天理王法，也能这般不问青红皂白么？&rdo;

瑶芳道：&ldo;遇到这种事儿，跟遇到造反是一样一样的，朝廷可以错，你们不可以反抗，谁反抗了就弄死谁。朝廷的办事规则，就是这么地不讲理！打从党锢之祸开始，哪次学生闹事儿能成的？成的都不是因为学生。你说你有理，就能闹事儿，朝廷还得让着……那朝廷还有什么威严？今天你闹，明天他闹，啧，皇帝该换人做了。&rdo;

丽芳面上变色，恨恨地道：&ldo;你要死！这样犯忌讳的话你也敢说？！呸呸呸。&rdo;

【……d！我还真让皇帝换人做了。】瑶芳颊上抽搐了两下，转而对韩燕娘道：&ldo;眼下的形势看起来不很好，其实也没什么。有张先生劝着，爹应该知道要怎么办，他不喜欢楚王，不会维持楚王的。这些生员倒霉是一定的了，难就难在要管住他们的嘴，别把对御史的一腔愤恨转到我爹身上就好。&rdo;

贺成章诧异地看了妹妹一眼，心道，难道天天读律令判例还有这等功效？决定等下也找点类似的书来读。

韩燕娘更担心了：&ldo;你爹能办好这样的事情么？&rdo;

贺成章道：&ldo;有两位师爷劝着，他总是要三思的。再者，爹还有些口拙，出头露脸的事儿他办不大好，最后还是要先生拟了稿子他照本宣科。&rdo;

这样的爹，真没什么好骄傲的呢，不过确实放心了不少。

韩燕娘对丽芳道：&ldo;现在外头乱，不好出去，你记着，等事态平息了，备一份上等的礼，往姜千户家致谢。&rdo;人家护着贺成章回来的呢，又问姜长焕现在如何。

贺成章笑道：&ldo;他近来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自打被妹妹从河里捞回来，他娘看他比牢头看得还紧，好容易磨得他娘松口放他到府学里来读书，这才头一天，就遇着了这个事儿……&rdo;

瑶芳忍不住笑了，姜小胖的运气，可真不咋地。贺成章瞥了一眼妹妹，心道，不知不觉，她居然懂了这么多了，日后有什么事情，或可与她商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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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四人正在为贺敬文是个呆子而庆幸的时候，却不知道贺敬文在外面舌战群儒，战绩骄人！

话说，张先生听他要革了生员的功名，急忙劝阻：&ldo;兹事体大，乃是湖广道御史与楚王的官司，朝廷还没有个定论，东翁如何能先插手？纵要平息事态，拿一二领头人物问责，也不该将所有人都牵连在内。考取功名不易，东翁当爱惜本地人才。&rdo;

好说歹说，还是&ldo;朝廷尚无定论&rdo;给贺敬文的压力比较大，生生将他的火气给压了下来。沉声道：&ldo;我还得去见他们，是吧？&rdo;

张老先生也颇为踌躇，贺敬文做官是个棒槌，交际的本事比做官还差！做地方官，认真做实事，周围的人还好打个圆场，说他只会做实事，不会玩虚的。可待人接物，实在是没法儿圆！

到了这个份儿上，师爷也不能代打，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上，千叮万嘱：&ldo;一定不要激起群愤。东翁是科场前辈，要教导提携后辈呀。&rdo;

这话贺敬文听起来舒服，板着脸道：&ldo;好。&rdo;

张先生还不放心，建议将府学、教谕等学生们的师长也唤来陪伴贺敬文接见生员。彭县令等几位县令鞋都跑掉了，也跑来湘州府里拦着生员，就怕他们发昏。里面韩燕娘还不放心，命人去向姜千户家救援，派些兵来维持秩序。一切布置妥当了，贺敬文才领着众人去见学生。

学生们一见这些官员来了，登时来了精神，要不是有人拦着，都能扑到贺敬文跟前来质问朝廷为何为么苛待楚王了。

贺敬文的眼里，这些学生全是傻子，开口便不客气地训斥了学生，不许他们胁迫朝廷，都滚回去读书。&ldo;御史是尽他的职责，朝廷的命令还没下来，你们搀和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道理也不懂么？&rdo;

书生们却不这么想，领头一个着绿绸直缀的生员梗着脖子道：&ldo;物不平则鸣，吾等不谋其政，话也不能说了么？&rdo;

贺敬文其实是个不会安抚人的人，张先生的叮咛嘱咐言犹在耳，看着这么个犟驴，他本能地就反感了起来：&ldo;朝廷还没判呢，你就在这里嚎，你嚎的什么呀？&rdo;

绿衣书生享受到了与当年汪知府一样的待遇，被贺敬文噎得喘不过气来。他旁边的一个着青衫的书生忙接过了话头：&ldo;我等恐朝廷断案不公，故而……&rdo;

&ldo;尔等读书，当明理。朝廷还没有定论，你就觉得朝廷会冤枉人了？既不信朝廷，还要向朝廷喊冤，你有病？你这脑子是怎么考得上秀才的？&rdo;